林彩秀以来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找理由说夜晚喝太多了就在高家住下了,主人家盛情难却,加上顾启中身体不好,不方便来回折腾,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却没有一句是关心老太太身体的,顾承中听得厌烦了,怒目瞪着林彩秀,警告地说,“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林彩秀吃瘪,虽然不高兴顾承中,却不敢说什么,悻悻地看了一眼顾启中,而顾启中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脸色苍白。
顾启中自己推着轮椅向前,去安慰月姨,我坐在月姨身边,察觉到一束灼热的目光正打量着我,顺着视线看去,是林阳。
我和他对视了两秒,然后,我先挪开了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很反感他的眼神,像是在跟我解释什么。
这时,顾承中冷笑,嘲讽顾启中说,“大哥,你身体不好何必出去应酬,不怕出点什么意外,你来不及托孤?”
我错愕地看着顾承中,心想,这话说得有点狠了吧。
顾启中满不在乎地冷哼了声,望着顾承中的眼睛说,“我死了不要紧,你大嫂孤儿寡母我放心不下,阿阳的婚事还没着落,我不着急,难道让你替我着急?”
“哼,我怎么不知道这里有我大嫂?没记错的话,我大嫂现在应该是孤魂野鬼。”顾承中冷眸盯着林彩秀说。
顾启中脸上挂不住了,气呼呼地看着顾承中,林彩秀本来就是憋不住气的人,这么被人说,自然是要发泄一下的,她指着顾承中说,“老三,你说话注意点儿!要说我和你大哥不照顾妈,你呢?半夜三更,你也不是在外面跟小妖精逍遥自在!你别以为找了个手下在家里蹲着你就孝顺了,咱们彼此彼此!”
顾承中走上前,逼视林彩秀,他冷着脸的时候跟要吃人似的,鳞林彩秀本来就是个纸老虎,被顾承中一步步逼着往后,最后哆嗦一下,摔倒墙上,顾承中冷哼,威胁地说,“你最好祈祷妈没事儿,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进顾家大门。”
说完,顾承中转身坐到一边去,林阳去把林彩秀扶起来,林彩秀刚要哭,林阳哼了一声,叫她闭嘴,她咬着唇看四周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要安慰她,尤其是顾启中,坐在轮椅上沉着脸,特别肃穆的样子。而顾云溪和顾佳妮,两姐妹靠在一起,也是悻悻的。
一堆人等在手术室外面,鸦雀无声的,死寂的氛围在半夜清冷的医院走廊上,有点瘆人,通风口的窗户没关上,有风呼啦呼啦地吹进来,拍在脸上,而后浑身鸡皮疙瘩。
后半夜凌晨四点的时候手术才做完,护士推着出来,直接送去了icu,老太太面色惨白,跟一张纸似的,面无血色,挂着呼吸机,瘦弱的身子被雪白的被子包裹着,看起来特别我……特别的可怜。
我和月姨还有林阳守在监护室外面,顾承中他们一行人去了一声办公室。月姨疲倦极了,我让护士安排了个房间给她休息,她一开始不愿意去,我和林阳劝了好久才去的。她走后,就剩下我和林阳,我们尴尬地坐在监护室外面的蓝色塑料椅子上。中间隔着三个空位,是怎么都走不近的距离。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一秒接着一秒。我轻轻跟着那秒针行动的轨迹数下数字。
林阳双手绞在一起,放在大腿膝盖上,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不知道憋了多久才说,“小唯,事情解决了?”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事情是指周琪,我点点头,“解决了。”
“原来,不需要我,你也可以把事情处理得很好。”他莫名其妙地感叹了一句,旋即看着我的侧脸,苦笑地说,“小叔帮你了?”
“帮了。”我实话实说。
林阳轻笑,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讽我,反正那语气听了让人有点不舒服。
“当时你可以找我的,我一样可以帮你。”
我转过脸看他,撞上他我深邃的眼眸,我拧眉说,“林阳,你现在说这个是质问我的意思吗?我为什么不找你,你想不明白?”
林阳无奈地看着我,摊开双手,苦笑,“我没有质问你,我只是有点失落,出事儿的时候,你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我。”
“如果你要说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小叔,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我自己!”我气急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林阳一说这个问题我就生气,难道是我心虚了?可我当时的确是考虑到林阳的地位和处境啊,本身我也没打算让顾承中帮我,只是他将一切掌控在手中,我措手不及啊。
可我凭什么要跟林阳解释这些?这些苍白的理由真的有用吗?还是我们明明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了,却也要挣扎两下来缅怀自己的不甘心?
真没意思。
林阳痴痴地看着我,我急红了脸,他没再说话,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起身去了洗手间。
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
后半夜,我和顾承中守在病房外面,顾启中因为受凉感冒,当晚也住进了病房,第二天就高烧不止,林阳和林彩秀去照顾他,顾承中安排了顾云溪姐妹在医院的病房先休息下,等老太太醒来。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老太太终于醒了,但是令人惋惜的是,手术的成果并不好,大约是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个情况,所以即使手术完了,也没有一个人离开。
老太太醒来,第一件事是要见林阳。
其余人都站在门口,通过玻璃窗户看里面的情况,呼吸机撤下了,老太太说话的速度很慢,很艰难,林阳把耳朵贴上去才听得见。急的外面的人都上火,尤其是林彩秀,一直嘟哝着说了什么,还吵着要进去看老太太,被顾云溪哼了两句,林彩秀脸上挂不住,气呼呼地跑回病房把高烧的顾启中给弄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