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锡鸿神色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良久,方摸着女人发丝喃喃,你也是个苦命的人。
时芝敛起眉眼,自取了一块老婆饼,面无表情,慢慢地啃食着。
清冷冷的灯光,自罩了镂雪纱的窗户无声漫进,一切都是朦胧的,亦包括身侧男人的话语。
知道你不喜欢那事太粗暴,以后不那样对你了,好不好?
你的事我都知道,我并不嫌弃你。
这段辰光忙,等过几日,总要多找几个中西医给你调理身子。
时芝,给我生个小女儿,像你一样乖巧漂亮的女儿。
以后别再害怕做噩梦了,每晚,每晚我都会守着你的。
不知过了多久,傅锡鸿的话止住了,他只觉身体没来由得泛起一股子酸麻,以及浸透血肉的疼痛。
他侧过头,望向桌边瘦弱纤美的女人,只见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旗袍,袖口滚着蓝莹莹的边,像极了从前祖母瓷盆里载的那株风铃草。
起初也并没有多喜欢,只是看着,看着,渐渐地,便也生出一点子情愫来。
过了几年,待他从德国求学归来,念及那盆花,随口问起时,小丫鬟只是朝他抿嘴笑,我的大少爷,花是有花期的,那花早死了。
花死了,那人呢?
老爷,为何这样看着我?时芝觉察到男人异样,嗓音轻轻。
傅锡鸿不语,依旧只是凝望着她,好半晌,方敛住情绪,朝她微笑,我累了。
时芝也望着他笑,伸手扶他去床上躺好,兀自去柜子里翻了床厚实新鲜的棉被,给他盖在身上。
这被子是我亲手缝的。女人帮男人掖好床角,棉花也是新弹的。
傅锡鸿只觉脑子很疼,他瞥了眼被面,并不是鸳鸯戏水的花色,他有些微微的失落。
又想起从前家里有人过世,前来吊丧的亲友会送上一层崭新的被面,总有七八十叠,在刚出斑的尸体旁堆成厚厚一垒。
那是来自阳间的关爱,总担忧死去之人,轮回转世时会感到寒冷。
时芝傅锡鸿的声音倏然哽咽。
我在。
女人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呜咽,似是他们从前欢爱时,房檐瓦片上捏着尾巴走路的幼猫。
以后给我绣床鸳鸯的吧,我喜欢鸳鸯。傅锡鸿迷迷蒙蒙地呢喃。
他强撑着身体,等待时芝的回应,等了好久,却只听她问,老爷冷么?
傅锡鸿想要回答,嗫嚅着嘴,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廊下的光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