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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2页)

江西耸了耸肩:&ldo;回家吧。&rdo;

他却迟疑了一下:&ldo;晚上我们两个就在外面吃饭好不好,去汾阳路吃你喜欢的烤rou?&rdo;

江西侧头想了想,说:&ldo;也好。&rdo;

那家日本料理店中文名字叫仙炙轩,开在白崇禧故居里,旧式的花园大宅,改造之后颇有风韵。最关键是东西好吃。江西最喜欢那里的日式烤rou,几乎是百吃不厌。

她酒量颇为不错,喝清酒,两颊起了微红,孟和平因为要开车,所以没有喝酒,见她一杯接着一杯,于是说:&ldo;今天怎么这样高兴?&rdo;

江西仰着脸想了一会儿,说:&ldo;因为有星星啊。&rdo;

玻璃天花板,抬头就是夜空,果然有星星,只是这城市的寒冷冬夜,闪烁着无数灯光霓虹,淡而模糊的星子,rou眼几乎不能分辨。

&ldo;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曾经看过一部电影,连名字我都已经忘了,可是里面女主角说过一句话,我却一直记得。&rdo;

她目光晶莹潋滟,仿佛流动着灯的光,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也或许是芥末的缘故。

他问:&ldo;是句什么话?&rdo;

她却调皮的一笑:&ldo;我不告诉你。&rdo;

吃过饭江西又拖着孟和平去泡吧,她本来就是爱热闹的人,在酒吧里不过几个钟头,已经混熟了一大票朋友,连孟和平都被他们厮混得热闹起来,摇骰子划拳猜枚真心话大冒险,搭积木挑木棍拼七巧板,所有能玩的几乎全都玩了,玩得太疯,最后连孟和平都喝了好几瓶喜力。

他生平头一回酒后驾车,只觉得轻而快,难以抑制。高架路上呼啸而过,这城市的深夜依旧繁华如斯。无数灯火层层叠叠,每幢大厦都仿佛水晶的巨塔。远远近近迎面bi迫而来,几乎倾塌,直往头顶压下来,可是顺着高架蜿蜒的曲线,又被轻快的抛到之后。

江西打开了车窗,风呼的一下子灌进来,chui起她颈间的围巾,细长的流苏拂过他的手臂,像是谁的手指,轻而柔。他觉得头脑清醒了些,可是心底还是一片混沌。

红灯,他缓缓停下车子。

江西忽然倾过身来,吻他。

她身上有香水的气息,酒香,脂粉香,温而软,就像她的手臂,抱着他,依偎着,不能思考,也不愿意思考。

后头车上在按喇叭,还有人在chui口哨,她终于稍稍离开他,一双晶莹的眸子却仍旧注视着他,忽然连名带姓叫他的名字:&ldo;孟和平。&rdo;

他没有应,嗓子眼里直发酸,在身体左边第二根肋骨下有一个地方,酸得发疼,疼得钻心,像是有小锥子在那里,捣进去,再拨不出来。眼眶里热热的,冰冷的风chui在脸上,像是刀子一样。没有一个地方是暖和的,都是冷的,如今都是冷的。

她却只是这样叫了他一声,没有再说话,缄默而安静,后来慢慢的歪了头,就那样,睡着了。

她睡着了也像一个小孩子,蜷在那里,缩得小小的。

他将车开回去,一直驶进熟悉的铁门。夜已经深了,只有车道两侧的路灯一盏盏,寂寞的亮着。树木掩映的宅子里透出一点朦胧的灯光,他将车停下,没有熄火,空调的暖风呼呼的chui拂着,转脸看到江西还沉沉睡着,有一丝头发散了,垂滑在脸畔,脸上红扑扑的,更像个孩子。

他拿出烟盒,取出一枝烟,点上,熟悉而甘冽的烟糙气息,透入肺部,深深的呼出。

沉寂的黑暗里只有烟头上那一点红,仿佛是颗璀璨的红宝石。

他想起那一夜,也是这样寒冷而晴朗的冬夜,北京的夜空难得能看到星星,模糊的,不分明的,而他坐在车里,只是一枝接一枝的抽烟,仿佛只有烟糙,才可以麻痹那种淹没一切的疼痛。

直到天明时分,他驾车离去。倒车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不远处有部车子,同样停了整整一夜。

他想起在餐厅里江西说的那句话,不由抬起头来,按下钮打开了车顶天窗,隔着玻璃,星子远而淡,模糊的几乎看不见。

江西并不知道,他其实也看过那部电影。

他记得,女主角说的是:&ldo;每当想要流泪的时候,我就会抬起头来看星星,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了。&rdo;

第21章

江西睡到中午才起来,醒来时觉得馥郁满室,原来梳妆台上、桌上、chuáng前都放着大捧的粉红玫瑰,娇艳美丽。

下楼后李阿姨笑着告诉她:&ldo;和平真是有心,买的花好漂亮,还怕吵着你,请我替他放到你房间去,我看你还睡着,所以没有叫醒你。&rdo;

江西不由笑了笑,问:&ldo;我哥呢?&rdo;

&ldo;去医院做检查了,佳期陪他一块儿去了。难得佳期那孩子,处处体贴,做事又周到,成天替他忙上忙下,真是难得。&rdo;

江西今天仿佛觉得格外无聊,吃过了饭就去书房找书看。小时侯遇到什么事qg,她总是一声不吭躲到书房来,坐在高高的梯台顶端,捧着腮,望着一溜溜灰黑色的书脊,仿佛细而窄的瓦,密密匝匝排砌出顶天立地的书墙,只是发呆。

小时候阮正东并不爱带她玩,因为她比他小几岁,又是女孩子,所以总嫌她麻烦。可是孟和平脾气很好,每次玩游戏总肯带着她,同阮正东一样叫她妹妹。可她就爱捉弄他,因为他xg子宽和,肯容着忍着她撒娇胡闹,比起阮正东来,他甚至更像是她的亲哥哥。她最开始叫他和平哥哥,稍大一点叫和平哥,十几岁她就到英国去念寄宿学校,教会女子学校,清规戒律多得不得了,小小年纪离家万里,新朋友又还没有,苦恼起来只能抱着电话打。他正在美国读大学,打越洋长途给他,再叫&ldo;和平哥&rdo;,结果他就在电话里面哈哈笑:&ldo;和平鸽再配上橄榄枝,就是联合国了。&rdo;说得她不好意思,于是学着哥哥只叫他&ldo;和平&rdo;,仿佛没有礼貌,可是心中却有一种理直气壮的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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