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即使换了一个身体,灵魂中所蕴含的力量不会减弱。对于自己的实验结果,连爵还是比较满意的。既然现在已经破了当初的预言,自身的体力也已恢复了五六成,看来是时候去中界易水堂,控制好自己生前置办的产业了。
当然,在离开怨灵堡之前,他还有些事情要做。
“当年国师说我没有那个命,说我做的一切都只会为他人做嫁衣裳,可我看来,你比我更适合这命些。”连爵走到沈畅的尸体旁边,啧了一声,“我按照你的要求为你带来了神魂,你却没能如愿帮我把它留下,于是我便顺手占了你儿子的身体,很公平嘛。”
他坐下来,仔细端详着沈畅的脸。他现在的这张脸与沈畅很像,再加上沈畅早年便修习了驻颜术,更是一般无二。连爵看着他,仿佛照镜子似的。
“你也就脸长得还不错了。”连爵道,“还妄想当魔族第一人?别做白日梦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连爵的脸——或者不能称之为连爵的脸,但是连爵已经把这副皮相命名为连爵的脸——还是很精致的。不同于沈畅常年缺血一般的苍白,少年的身体在水晶棺中被保存得十分完好,皮肤白皙却不病态,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惹人怜爱,脸庞红润,任谁看去都会赞一声好个俊俏的少年郎。而不是像沈畅一般,一个好好的人因为长时间蜗居在这暗无天日的怨灵堡中,生生给熬成了鬼。
沈畅当然不会回答他,也不会提醒他他自己也没有把顾鸿放在眼里。自从顾鸿以一己之力灭了神族之后,魔族便隐隐以他为尊;但也自从顾鸿被扔下绝情崖杳无音讯之后,以沈畅、连爵为代表的新一代魔修逐渐开始对他不以为然起来。似乎因为无法证明自己与顾鸿孰高孰低,便统统认为他们都比顾鸿强。
“不过这个怨灵堡呢,是肯定没有必要存在了的。”连爵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准备继续画符。灵力灌入之间,连爵还没动作,就先呕出一口血来。
他不得不停下画符的手,用袖子擦干唇边的血迹,心想果然我就不该对一副在水晶棺里躺了十八年的身体抱有太大希望,果然一旦一次性使用过多灵力,这具身体便会承受不住。连爵不由暗骂一声,心想反正最关键的阵法已经被破坏,自己多待些时候也不算什么,好好休养生息方为正道,于是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合上双眼睡了过去。
梦里是亘古不变的场景,眼前幽冥殿里昏暗的烛光,以及耳边国师那冷漠到极点的声音。
可是最终他活下来了,不是吗?纵使换了个身体,他还是想方设法地活下来了。他从未相信过国师的话,因此在死之前,他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只要度过人生中这个最为艰难的坎儿,后面的一切都会慢慢走上正轨。
到时候,他会让那些曾欺凌他的、轻视他的人,把他们造的孽一一偿还;他会站在整个三界的顶端,俯瞰那些以前曾以为自己高不可攀的蝼蚁!
不知过了多久,连爵迷迷糊糊地醒来。身子比睡过去之前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他仍然不敢妄动太多灵力,于是简单地在石室的地板上画了一个凶符。这个符本身没有任何杀伤力,一般的魔修或者妖修甚至不会认出来这是凶符;但这个符是彼岸宫内部专用的符,意为“见此符者即刻对此地或此人发动攻击”。彼岸宫的鬼使们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个符吸引过来,鬼使到来之际,便是整个怨灵堡化为飞灰之时。
画完后,连爵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笑了笑。他甚至懒得管沈畅的尸体,就任由它躺在那个符旁边,然后慢慢地走出了怨灵堡。
☆、第一章连爵(2)
2
按照提前规划好的路线,连爵通过一处只有他知道的可通往中界的通道,顺利从下界进入了中界。被逐出师门后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到无极阁,而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点势力,成立了一个叫做易水堂的门派。
这些年他化名萧长绝在易水堂苦心经营,终于使得易水堂成了中界数一数二的大门派,甚至作为上界仙首的云白两家对易水堂都颇为忌惮。只不过由于近年来暮云楼的抗衡,易水堂的发展势头不像之前那样迅速。传说暮云楼是顾鸿的产业,那么连爵就更有理由兼并它了。
连爵知道自己的死期,也知道即使戴了面具坐了轮椅也一定不会有人相信重生后的他就是之前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长绝公子。对此他早有准备,在易水堂成立之初,便对外宣称他只是一个被称为连家的神秘家族的仆人,并奉连家少主连爵为易水堂堂主。试想连家一个仆人都如此惊才绝艳,那连家少主又会差到哪里去?因此平日里易水堂的弟兄们对着从未谋面的堂主自然是又敬又畏,这令连爵很是满意。
算来他之前安排的萧长绝意外去世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那么他现在的目的就是以连爵的身份收回易水堂并进行再次扩张了。连爵计划得很好,但他忘记了他已经死过一次,没有前身一帆顺遂的加持,这次他想要达到他的目的,可谓是困难重重。
中界的天空与下界是相同的阴沉,差点给连爵一种他其实还在下界的错觉。但是大街上的妖修和魔修明显地少了很多,更多的是碌碌无为的普通人,偶尔遇到一两个武功高强者或者低阶修士,才让他有了些身在中界的感觉。
天色越来越暗,不一会儿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娇贵惯了的连爵身无长物——他一只灵魂无法携带东西,偏生沈畅又是个不吃不喝只想着画阵法的穷鬼——不得不跻身郊外一个破庙内,预备第二天雨停了再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