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恒直觉便生出恼怒之意:“儿不言母之过,你岂可如此评论你的生身之母?更何况,她若有了错处,你兄弟二人,岂非也有污点?”
长孙清平定定的看着他:“父亲,隐而亏心,非大丈夫所为。父亲若不肯叫大理寺暗中督查,那儿子也不怕托人一道折子,上到御前,请大理寺明着来查。”
说完,甩下脸色铁青的长孙恒,便领着孟濯缨继续走。
孟濯缨把信笺收了。这是戚夫人的信笺,她早料到长孙恒珍惜羽毛,若是查出对长孙府名誉不利之事,势必要阻挠,因此也做出鱼死网破之态。
只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长孙清平居然也能如此表态。
这信笺,倒用不着了。
长孙清平站在佛堂外,刚直的脊梁突然垮下,现出丝丝疲惫:
“我母亲年幼时,生过一场大病,也许是巧合,也许果真有神佛庇佑,被路过的和尚一碗符水救活了。她也因此十分崇信神佛,小时候常骗我和弟弟喝一些符水,吃贡果。过于虔敬则生迷障,孟大人,你可以问话,但不可过分逼迫我母亲。且,孟大人破了今日的案子,也不必四处宣扬,以显示自己的高明。”
孟濯缨道:“大公子放心。至于泄密,呵,大公子几时从大理寺官员口中听说过什么不能传扬之事吗?何况……”
长孙清平:何况?何况什么?
孟濯缨慢吞吞道:“我接连破了几桩大案,名气应该早就够大了。”
长孙:…………
还真是恭喜恭喜啊!
孟濯缨进了佛堂,就知道长孙清平为何无功而返了。
长孙大夫人捂着额头,跪在蒲团上,仆妇想要替她包扎伤口,她也不许。
分明是以死僵持,逼迫长孙清平改变主意。
可她大概也没想到,长孙清平自己不忍再问,却也没有放弃,反而找了个“专业”的来问案。
也是,长孙大夫人废了那么多功夫,才破了长孙清平的无子煞,怎么忍心吐露?让自己的孩子孤苦终老呢?
孟濯缨想想她做过的那些事,都不知道,该不该怜悯她的一腔“慈母心”。
仆妇识趣的退下,长孙大夫人哑声道:“他呢?我说了,再要问那些有的没的,我与他的母子之情,便到此为止了。”
孟濯缨淡淡一笑。
大夫人恼怒一喝:“竖子小儿!你笑什么!”
“大夫人这算不算不打自招呢?”孟濯缨拖过来一个蒲团,将帕子上抹了止血的药膏,递给她。“原本,夫人只要说,那小道姑的确灵性,也就罢了。非要说那么多,如今还做出一番以死相抗的姿态来,岂不是坐实了,您与那小道姑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