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濯缨憋着气呢,不答话,双手掀开一具男尸,叫他:“在这里。”
谢无咎急忙跑过去,果然看见一副脸色发黑的肿胀女子尸身。
右手小拇指指甲脱落,右手有些畸形,的确是那个侍女。
二人弄了尸身上来,清溪边洗了许久的手,谢无咎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气味……早叫你别去了。”谢无咎问,“你怎么知道,尸身是在那边?”
孟濯缨道:“那边的土坑,有被挖掘过的痕迹。这乱葬岗里,多数用草席裹着。曾捕头也是好心,给这姑娘用了竹席,还买了一根极好的五色绳。我猜,是被在这儿流连的流浪者看见了,等人一走,就把人扒了出来,竹席和绳子都拿走了。这姑娘的尸身,也就被丢到了那边。”
这丫头的尸身周身乌黑,尤其是四肢,肿胀且发硬。虽是冬日,尸身还未开始大面积的腐烂,但手臂处、后脖颈处和背部,有四五处黑腐。
看起来,是日渐扩散。
晏奇挑了一点伤处的黑血,用活物试毒,简直可以称的上,是见血封喉。
“明明一验就能知道,是病还是毒!这姑苏知府简直是……”
晏奇摇摇头,银针刺入咽喉,却并没有发黑。
孟濯缨道:“宋捕快说过,当时尸身上还有红疹,现在痕迹也看不见了。”
晏奇点点头:“看来,果真如你和老谢猜测的一样,不是毒杀。”
晏奇细细的验了半个多时辰,才一头热汗的出来,道:“看这些溃烂之处,和发黑腐烂的伤口,有九成的可能真是被毒蛇咬死的。”
黄昏时分,刘预从床上坐起来,含了一口浓浓的酽茶,正醒着酒,下属来报,说是大理寺寺丞谢无咎前来拜会。
刘预拿着帖子,嗤笑一声:“白日里才和本官一起饮酒作乐,这会儿,还装起假正经来了。你看看,正儿八经的递帖子,蠢不蠢啊?”
曾关财为难道:“大人,这来的,不是白天那个。”
“什么话?还能来了好几个寺丞不成?那天子的旨意说的明明白白,一个少卿,一个寺丞。那少卿是个世家子,才十几岁,刚出家门,也不晓得断奶了没有,不值一提。只有这个谢寺丞,他爹是大理寺卿,他家祖传就能查案,手段通透的,得好好把人稳住了。”
他说完摸了摸稀稀疏疏的头发,好容易笼成一个小笼包大小的发髻,又嘀咕道:“不过,这吃了两顿饭,我怎么觉得,那姓谢的就是个傻小子?看着蠢蠢的,真的会查案?”
刘预整理好着装,从后院往前面衙门里走,冷不丁就见院门口,站着一个高大青年。阔肩窄腰,虎目寒光,单手按在腰间的宝剑上,稳稳的立在当庭。
他并未站在他正面前,可一眼看去,就稳稳的闯进了眼中。
分毫未动,气势迸发。
这一看,刘预哪还能看不出来,这位才是正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