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亦笙瞧了眼女人左手,苍白的手背上青筋脉络延伸到指节,食指和中指间夹了根点燃的香烟,一点红光在山风中明明暗暗。
哦,应当还没有哪只山魅这样与时俱进会抽烟的,这得是个人。
燃着的烟头飘出一缕白烟,在上升到一定距离后,与大雾融在了一处。
只有靠近红光的白烟才是具体的、有形状的,犹如一绺蚕丝,所以女人手里夹着的香烟飘出去的丝丝缕缕的烟气看上去像大雾的源头。
麦亦笙又想起女人刚才说的话,忽然意识到:这不光是个人,还可能是个自己人!
麦亦笙不确定地叫了声,“芈晦?”不能怪她不认得,郎星弦给她推荐这个人的时候,只给了她一个名字和联系方式。可能这些人都不喜欢将自己的身份信息外露太多。高人嘛,都喜欢保持一点神秘感,可以理解。
芈晦态度冷淡,既没有树林里群猴压境要把他们撕成碎片的惶遽,也没有与队友汇合的热络,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问道:“你们现在是打算折返,还是要继续进山?”
麦亦笙原是打算折返的,但现在芈晦现身了,而且这突起的大雾十有八九是她的手笔,麦亦笙瞬间有了底气,又想到来都来了,都走了一半的路,这时候回去多不甘心,花了那么多钱找掮客请来帮忙的人,也不能就看人吹两口雾吧,怎么着也要多见识见识她的手段,要不然这钱花得多亏。
几厢一合计,麦亦笙拍板,“进山!”
大雾仍然未散,像蛛网一样粘稠,在风里飘飘摇摇。
人的肉眼难以辨别出这是幻象,但抽着鼻子仔细闻一闻,伸着胳膊去触碰,有意识地感受,也不是不能分出那细微的差别——这雾没有水汽的味道,也没有大雾天的湿冷感。
就像芈晦自己说的,这障眼法只骗过了视觉,但在视觉之外,还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
那些野猴子的啸叫没有停,不过是忌惮突如其来的大雾才没有动作,但它们仍然听得见声音,闻得到气味,要穿过猴王岭,还有一段路走,难保那些猴子耐不住性子冲着动静处扑过来。
众人不得不谨慎。
于是,芈晦让那男人一路学虎啸狮吼,震慑道路旁躁动的猴群。
这些野猴子灵智上到底是欠了一层,被大雾蒙去视野后,即便在数量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也被那迷雾深处的兽吼声压得不敢轻动。
麦亦笙几人因迷雾看不清前路,只能亦步亦趋跟着芈晦,忍受着男人不断的兽吼。
耳膜都被震麻了,几乎快半聋,终于走出了大雾,也远离了猴群。
回头看看,大雾几乎罩住了半个山头,在他们离开后,很快就散了。
障眼法影响多人难于影响一人,塑造大场面难于塑造小场面。这场大雾遮了所有活物的眼,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芈晦露的这一手,麦亦笙佩服、奇异、也无比心惊。
天色暗下来后,众人停下宿营,择了块背风坡休息。
麦亦笙从背包里取出火箭炉,就地寻了些树枝做薪柴,男人找到水源取来些山泉水。
这一路颠簸,岑少望还把中午打包的外卖给提着。麦亦笙将这些冷掉的饭菜拿来热了热,准备当作晚饭。
芈晦离了三人六七步,在炉火光芒的微末处背靠着一株乌桕坐着休息,她点了支烟,轻呷了一口,夹烟的手随意地搭在屈起的左腿上。
那一点火光血一样鲜艳妩媚,在暗处暧昧不清的面容吐出的烟雾也与阴影缠绵,倦懒恣意。
麦亦笙有意和芈晦套近乎,多个朋友多条路,只当没瞧见芈晦那疏离的姿态,问道:“你应该比我们先到?你怎么知道这条路的?”
没想到是岑少望先开了口:“她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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