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宋诚委屈,他成日里担惊受怕,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办差。这半个月,前前后后多少事,他天天还要跟着皇上在永和宫廊下守夜,不过吃了几口小灶,皇上便揪着不放。“奴才…奴才冤枉。”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还能说什么?
“朕问你…”想起沈家那群疯子,尉迟暄就觉得心里别扭,清咳一声,问道:“你觉得懿妃待朕如何?”
“啊?”宋诚被这话问得脑袋发懵,见皇上皱眉,忙不迭道:“懿妃娘娘待皇上处处用心,自然是没得挑。”
“用心?”
“用心啊!”宋诚点头,细数着懿主子进宫以来的种种。“皇上您瞧,懿主子进宫这些日子,一日三餐换着花样地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也从未听说过永和宫与别宫起过什么冲突,争风吃醋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皇上您瞧…”宋诚回身到外面取来一顶精美的食盒,“懿妃娘娘便是病着,都不忘吩咐人给您安排午膳呢!”
“奴才瞧着皇上对懿主子也是极好的,宫里的娘娘主子这么多,能让皇上如此上心的,懿主子是头一份!”见皇上脸色微霁,宋诚又替人顺毛,拍着马屁道。
“上心?”
宋诚闻言一怔,瞄了眼皇上的脸色。得…马屁又拍马蹄子上了。
为君者,当克己修身,不可外露喜好,不可因私怠政,更不可沉迷女色荒唐。沈明娇让他开怀又省心,自己便也顾及着淳贤皇贵妃和永靖侯府的面子,多宠上她几分,遑论上心?
扫了一眼近旁的食盒,尉迟暄蹙眉,清了清嗓子。别扭道:“将食盒撤下,传御膳。”
永和宫,入画以主子病中不能见风为由,将主殿的门窗紧闭,与观棋一里一外守着。
“姑娘,李太医走了…”入画确定了近旁无人,悄声在人耳边道。
“快快快,扶我起来!”方才还在塌间昏昏沉沉的美人,动如脱兔,一双眸子慧黠地转着,娇声娇气同入画抱怨着:“在床上躺了半日,我的腰都要断了!”
“到底前日还是受了寒的,也不能大意。”入画扶人起身走动,顺手将黑黢黢的汤药倒进美人蕉里半碗。“余下的半碗姑娘还是喝了吧,奴婢问过了,都是温补的药材。”
秋节那天晚上,沈明娇的确是受了寒,又在豫泰伯府的院子里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当晚便发起了高热,被尉迟暄带回了永和宫。
烧退以后想着自己这回怕是在尉迟暄面前露了馅儿,可不想顶风而上被人当面锣对面鼓地盘算,一时情急,便想出来装病的法子。
这两日前朝后宫翻了天,她将计就计,装上扮相,太医诊脉都是隔着帷帘又不敢真的动手探她热度,一来二去,也便糊弄了过去。这病倒是挡住了诸多纷扰,她乐得清静,等着家里的回信儿,再想个应对的法子。
“您这整日里装病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呀!”如画看着自家姑娘轻声哼着小曲儿,使了大劲地网面上拍胭脂,急得直跺脚。整日药都是扔一半喝一半,倒是给那株美人蕉补得枝叶油亮。
“看!”沈明娇回过头来,玉手在脸上用力揉搓了几下,衬着胭脂,面颊红扑扑的。“这样呢?像不像高热的样子?”
“像像像!”从小到大,入画陪着姑娘装病逃学的次数,多不胜数。唯这次,她紧张得天天与李太医说话时都在发抖。“姑娘,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呀!”
“好丫头!左不过这一半日,家里就快回信儿了。”敷衍着挡住了管家婆的唠叨,沈明娇探头探脑向外巴望,委屈巴巴问入画道:“饭呢?”
这些日子,李太医嘱咐,说她病中脾胃虚弱,应清淡饮食。日日送上来的都是些亲汤寡水,半丝油腻荤腥不见的吃食,五脏庙跟着她受累,嘴馋得紧。
“扣扣扣!”后窗响了三声,入画赶紧过去接应。
“梅清姑姑问主子晚间想吃什么?”脸生的小太监将食盒从后窗递进来,悄声问道。
永和宫有人盯着,不方便给她开小灶。倒是徽元宫,离得不远,只慈徽一个人住着,照顾她饮食起居的梅清姑姑又是永靖侯府的老人。这两日,三餐皆是梅清姑姑借给慈徽做饭的时机,一并多做些,差自己人走小门送来永和宫。
“柘浆蜀鸡…”沈明娇轻声道。这道菜是把鸡腿肉用辣子腌好后,过油炸出一层金黄的脆壳,再覆上一层甘蔗蜜汁,吃起来甜滋辣味,是梅清姑姑的拿手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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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零点左右还有一章哦~
下章适当解决一下皇后娘娘的问题~
第32章皇后[v]
自秋节过后,尉迟暄已有七日未踏入后宫,沈明娇也见好就收,放出痊愈的信儿,一早便到了正阳宫请安。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依旧是艳光四射的模样,礼数周全,挑不出错处。
“起吧。”皇后本就是个清淡无争的性子,有了身孕以后倒是愈发地温和持重。“见妹妹平安无事,我便放心了。”
“懿妃娘娘抱病的这些日子,前朝后宫可是翻了天去。”许婕妤一身湖蓝色的长裙,远看像只花孔雀似的招摇。对着沈明娇抿嘴一笑,道:“现在宫里宫外…懿妃姐姐的气派,可是要盖过皇后娘娘去了。”
前些日子刚封乐令仪的萧媛接开口,嘲讽道:“这不年不节的,又没吃饺子,我怎么闻着殿里好大的一股子酸味儿!”起身对着沈明娇一福,温顺恭敬,好似忘了秋节家宴那日沈明娇当众给她难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