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语气虽然俏皮轻松,但贺莲房却仍然不肯松懈。她可不相信聂家人里还会出现什么好人!“五少谬赞了,真要说起来,还是聂六少更美貌一些。”
聂震笑起来:“哈哈哈对!我家六弟的确有些男生女相!”
聂靖抬眼看去,聂震瞬间收敛笑容,一派严肃。
若彼此不是敌对关系,贺莲房倒真会笑出声来。这聂震倒是有意思,和聂家每个人都不一样,身上全无丝毫傲慢之气,反倒是纯真至极,一双黑眸更是秋水般的干净,若不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儿,贺莲房倒真要以为这位是个不谙世事的娃娃脸了。可聂家人……十岁便上战场的聂家人,见识了生死的聂家人……有可能这么单纯吗?
答案必定是否定的。
见贺莲房的注意力被聂震吸走,聂靖轻轻敲了下棋盘,说了一句观棋不语真君子——自然,这话是对聂震说的。一开始贺莲房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可很快地,她就明白了……因为聂震真的很多话很多话,完全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待到这一盘棋下完,也已经是日落西山了。贺莲房看了眼夕阳,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离开青王,深入虎穴,与虎谋皮。如今的情形可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了,只是不知王爷此刻在做什么,可曾去酒楼找她,并将天璇带走?
见贺莲房神情有些恍惚,聂靖难掩心头醋意,他一直对青王很是抵触,不仅是因为对方是贺莲房的丈夫,也是因为对方那惊人的洞察力和武力值。和天生不能练武的自己比起来,青王更有男人味儿,也更得贺莲房的心。“你不必担心,青王自然会知道,你被人掳走了。若是他再仔细一想,说不定很快就会上门来要人了。”
聂震不高兴道:“我觉得王妃很好,要是能一直留在这里再也别走就好了。”
他的年纪约莫也有二十了,可仗着一张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能骗到的娃娃脸,装嫩装的一塌糊涂。贺莲房听了聂震这话,不免有些好笑,却并未回应。
聂靖道:“可惜即便他来找,也决计找不到的。”
贺莲房看了他一眼。
“三哥不会让你走,我也舍不得你走,莲儿,你便留下来陪我一段时日吧。”聂靖笑着说。“平日里两位兄长都有事情做,惟独我孤独一人,心中甚是寂寞,如今有莲儿陪伴,也是一种福气。”
☆、第229章喜忧参半,老来得子
贺莲房被聂靖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她摇头低笑道:“难不成你还要困我一辈子?我总归是能离开的。”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但求一夕欢乐。”聂靖也看得很开,说来也是奇怪,他对贺莲房的感觉就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既想要跟她长长久久,又不在乎最后到底能不能得到,好像这天荒地老的事情,他也就只是想一想罢了。“不问前程。”
聂震在一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懂这两人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谜。自打这个六弟神秘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将他和三哥救走之后,聂震就发现,自己从来都看不明白聂靖。明明两人都是一母同胞,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液,可是为什么聂靖却总是给人一种无法亲近的感觉呢?明明他的容貌和气质都十分温和,但聂震就是不懂,为何明明靠得那么近,却还是如同天边一样远。
就像是贺莲房是他们聂家的大敌,最正确的做法是快些将她了结了,然而聂靖却偏偏没有这么做,而是将其奉为座上宾,甚至纡尊降贵跟个女子说些高深莫测的话。以贺莲房的心机,若是他们一时疏忽将她放走,那定然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倒不如直接将她杀了,也干脆利落,省得日后此女再给他们带来麻烦。
可聂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要不是不敢,聂震早就摇晃着聂靖的肩膀质问他为什么了。虽然不能彻底读懂这个弟弟,但聂震却是个很有危机一时的人。聂靖有多危险,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将其惹怒。这个十几年未见却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就像是被笼罩在一层又一层的烟雾中,显得那样遥不可及。
所以偶遇是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把聂靖迷成这个样子才是真。聂震也是见过无数美丽女子的,虽然没见过比贺莲房更胜一筹的,可容貌与她不相上下的却也不是没有,只从外表来看,他承认贺莲房的确美貌过人,可聂靖难道是个会被美貌迷惑的人吗?
就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贺莲房的真面目一样,聂靖的某一面,也隐藏在温文有礼的面具下,即便是他的父亲兄长都未能察觉。从表面上看,似乎他和贺莲房都是同一个类型的人,又温柔又善良又有才华,然而本质上,他们其实是这世上最无情凉薄的。贺莲房重视家人朋友,而聂靖却不将任何东西放在眼里。他觉得自己跟贺莲房是同样的,但却又耿耿于怀她对旁人的看重,所以他们的相处既有知己相见之感,亦有淡淡的敌意在里头。
只是这个,要让聂震去理解就难了。便是城府极深的聂楚跟老狐狸聂无迹都没有看出来的事情,他又怎么能窥出一二来呢?
对贺莲房来说,聂靖的忽远忽近,都逃不开他本身极度的自负和傲慢。若是能在青王之前遇见他,贺莲房想,自己定然是逃不过此人魅力的,兴许她还会在他的影响下,连这最后一丝人性都失去,与聂靖携手将这个天下搅得地覆天翻。幸好,她已经先遇见了青王。而没有就此在聂靖的诱惑中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