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将自己逼出个温和的笑容,“徐真真,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有我妈妈那层关系,你就真的可以在我这无法无天了?”
当年的谢蘅,是临华首屈一指的风云人物,几乎无论出现在校园哪个角落里,都会有满面通红的女孩们围拥,徐真真也是其中之一。
那时的她还未到自知美貌用处的时候,只是单纯地觉得原以为仅仅出现在荧幕上面容如玉的谢蘅,原来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他会温柔地和每一个脸红到不知作何言语的女孩微笑致谢,从不拒绝那些往来如流水的签名要求,不管是运动会还是校庆,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她偷偷等在谢蘅专用的保姆车后,怀里抱着前一天晚上熬夜看完的、谢蘅最新出演的电视剧cd,满心期盼地想要到他的签名。
谢蘅与衣着优雅的女人并肩走近,女人面色中带着病态的白,说话声音细细轻轻,“你不用太迁就那些孩子,这些人多得就像路边的蚂蚁,未来的路上多得是,死一批活一批,别把自己包装得太累了。”
谢蘅轻咳,一贯温和的笑容里竟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知道了,妈妈,”他小心翼翼攥住女人的手,“我今天下午可以陪你去医院吗?”
“不用了,”女人瞥了一眼他紧握的手指,“你下午去组里拍戏,学校的假让张叔给你请好了。”
躲在车后的她好奇地探出半个脑袋,正和宋知秋对上视线。女人眼神冷得淬毒,令她恍惚想到下一秒就要迎面而来的呵斥,于是手里的cd吓得掉在地上,“当啷”一声响。
慌乱间,她连忙蹲在地上,将掉出来的光碟捡起,
视线余光里,她看见女人的高跟鞋由远及近,披肩上淡雅颜色的流苏近乎垂地,末了停在她面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因为很喜欢谢蘅,所以……”
“你喜欢谢蘅?”女人打断她,声音有些发颤,“你叫什么名字?”
她抬起头,女人笑得竟比她还要殷切。
“真真,我叫徐真真。”
宋知秋重复念叨了几次,温柔了声色,“是个很好的名字啊,”她半弯了腰,摩挲着女孩柔嫩的脸颊,回头对满眼羡慕的少年道:“谢蘅,你过来,……你抱抱她。”
她的偏爱来得那样没有道理,那时的谢蘅却连迟疑也没有,例行公事地给了她一个温暖拥抱。
那是一切纠缠的开始。
而今她望着他俊朗如昨、挑不出错的面容,却唇齿颤颤,恍然如梦。
许久的沉默过后,他松开手,满面阴沉。
或是再一次失去他的恐惧忽而破灭了懵然的神思,她猛地从伤神中惊醒,胡乱在桌子上翻找片刻,找出一张揉皱的报纸。
社会新闻头版头条上,颇有噱头的标题标红加粗:“中心孤儿院又生事态!孪生姐妹花一人惨死!”新闻图里,除却两个女孩亲昵的合影之外,还有一张,是楚楚落泪的女孩搂住谢蘅,而他温和抚摸她长发的模样。
她咬牙,眼里恍惚盈盈是泪:“难道你觉得,张月的死跟我有关?”
谢蘅那平素温柔的面具终于因合影上张月明媚的笑眼而寸寸斑驳。
“不要动她,我提醒过你了。”
“现在这个局面,你是逼我跟你们这群疯子同归于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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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刑侦科里,魏延摁了摁太阳穴,声音里带着倦怠的沙哑:“dna检测报告还要多久?”
李明德累得直打盹,一个小鸡啄米,头砸在桌上文件堆里,迷迷糊糊回了神,“啊?报告……”他茫然,许久才回过神,哀叹一声:“头儿,哪有那么快?这几天那边缉毒组为了排查涉事人员,那是一天十几份检验申请往上送,咱们案子被人插了队,只能往后挪,至少也是一个月,最多过年前把报告弄出来。”
“再说了,头儿,张妍都出来说了,死的那个是她妹妹张月,那个胸针咱们也查了,限量款,最近买的就那么两个人,其中一个谢蘅买来捐助了孤儿院,几个孩子都证实了,是送给张月的……,另一个李灿勇买了,但是在案发后才亲手交给张妍,现在那边效率有限,我们就不要太苛求了,这种事也没什么好撒谎的啊。”
魏延蹙眉。
静了片刻,末了叮嘱一句:“催他们赶紧把报告交过来,不然我亲自去找严镇平。”
严镇平——此前是刑侦科副大队长,在上一起震惊室内的银行抢劫案里和魏延一同负伤,休假整一月,魏延提前回来后,严镇平在归队前夕申请职务调整,由于他在刑侦方面经验充足,在警校期间同修法医课程,最后韩局将他调到检验科主持工作,上个礼拜刚刚结束交接班,正式入职。
李德全无奈,点了点头,心里却开始哀嚎:副队打从前就跟头儿不对盘,真让这俩碰上了还了得?
可没来得及多想,问询室里重新传来叫嚣声,李灿勇把桌子踹的砰砰响,“你们警察他娘的什么意思?老子又不是犯人,谁给你们的权利拘禁我七十二小时?我兄弟都走光了还留着我?你们摆明就是针对!我警告你们,我家老头子给我又换了个大律师,你们有种不放我出去,我回头就告你们滥用职权!”
负责给他做笔录的是江文锦,她拳头捏得死紧,忍着脾气,只低斥了一声:“坐下!警方现在怀疑的是你涉嫌拘禁重要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