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他才明白,那个叫宋知秋的女人,在时光深处,将自己狠狠抛弃,周旋于几个男人之间,睽违数十年,仍造出这样一场绝妙的局。
所求的,不过是让当年在孤儿院里,像她一样眼见着梦想碎裂而憎恶人间的孩子们,能够一起被宣判无罪。
我们贫穷。
我们软弱。
我们被欺辱。
我们无力反抗。
……可我们从没背弃这人间,死亡将昭告我们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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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时候了。”
插pter45
裴央赶到中心孤儿院的时候,这里仍旧祥和无比,孩子们三三两两在小操场上跳长绳、办家家,年纪大点的,在树荫下闲聊读书,偶尔闹腾起来,一片欢声笑语。
如果不是那天听顾成才说起这座孤儿院黑暗的过去,她不会尝试去揣测这种明媚背后是大人们怎样的算计,而平添一种无助和悲哀。
有认出她的孩子围到她身旁,叽叽喳喳地问她些可爱的问题,换了以往,她不会忍心拒绝这些天真的脸庞,然而这次,她心里焦急魏延的处境,便不由话里发颤,弯了腰,低声问道:“有没有人看到上次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哥哥?谁知道他在哪里?”
“哥哥?”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好看哥哥?刚才好像看见了。”、“他是不是去院长办公室了?”、“院长还出来接他了呢,感觉两个人都要吵起来了,都不笑,好恐怖啊……”
裴央虽然没想明白为什么魏延不找聂月莹而先去找林宣贤,仍是急忙站起身来,辨明了方向后,扭头便往院长办公室的方向跑。
上了楼梯,她心脏闷得死紧,手指复又跟着发颤,整个人扶着楼梯扶手才险险站定。
虽然只有几步之隔,她依然迈步艰难,眼前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几乎下一秒就要失去意识。
或许是因为处境艰难,触发应激机制,又或是这段时间来的与魏延相关的一切都过多弥漫着忧思,她已经逐渐失去了对自己一开始回到这座城市的把握和信心。
——事实就是,她开始争不过另一个自己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裴央蹒跚着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前,果不其然听到里面剧烈的争吵,重物落地的钝响夹杂着清晰的碎裂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砸得粉碎。
她刚要推门进去,门却从里面被拉开,她喉口一句“魏延”尚未出口,迎面看到的却是谢蘅愕然的脸。
……那些孩子原是只记得自己之前在孤儿院课堂上和谢蘅的对峙,将魏延和谢蘅弄混得彻底。
裴央眼前一阵阵发黑,脚步虚浮间险些跪下。还是谢蘅上前一步,伸手一扶,这才勉强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