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天冬进宫自然是依照褚霖的吩咐。
中秋节宴在即,帝后要宴请的除了在京的重臣宗亲,还有驻守各地的地方官和军队将领,整个流程走下来,少说也得个时辰。
褚霖毕竟先前受过伤,言天冬这次来,便是检查他伤口愈合得如何,究竟能不能坚持那么长时间不露痕迹。当然,就算伤口愈合得不好,中秋节宴还是得办下来,事有轻重缓急,在国事面前,不管伤得有多重,也只能是“小伤而已”。
澹台雁蹲在一边,看言天冬用银剪剪开细布,里头伤口已经愈合、生出新肉,结了一片粗硬的痂。
“恢复的不错,只是陛下还要注意多多休息,勿要过多操劳。”言天冬在伤口附近按了按,给褚霖换上新药,重新包扎好,“还有,上回陛下让臣探查的药末,已经有结果了。”
言天冬收拾好箱笼,又从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里头仍是上回刮下来的细碎药末,另外还有一株干枯的药草。
褚霖随意瞥了眼,示意他直说无妨。
“是。此物名为披寒草,独生于南境,可入药,在南境常用于治疗湿毒,并不难得。”言天冬道,“但若将百斤披寒草煮至凝黏,便可产生毒性,若碰到伤口,便能使人在半个时辰内血尽而死。”
如此烈毒,从南境一路跋涉到九成山,再出现在祭典上用于谋刺。
澹台雁眉心一跳,下意识去看褚霖。
褚霖起于南境,此毒亦生于南境,这场刺杀,究竟是索命还是警告?
褚霖神色未变,在膝上点点手指:“知道了。”
事情都交代清楚,言天冬没多留,很快告退出去。澹台雁仍旧蹲在褚霖身边,眼睛盯着才刚包扎好的伤口,伸手在上头隔空划一划,想碰不敢碰。
九成山上的刺杀着实太复杂了,崔家、突厥人、宁王,现在还有个突然冒出来的南境毒药……
澹台雁想到那日崔从筠诱她出去的理由。
节忠太子是怎么一回事,若是在之前,澹台雁大可坦坦荡荡地询问褚霖,顺便再质问那个她从未相信过的,她对褚霖一见生情,追着喊着要嫁他的说法。
可现在……澹台雁不大好问出口了。
褚霖见她小脸绷得紧紧的,一脸凝重,便掀起袍角盖住伤口。
“阿雁这样严肃,”褚霖倾身扶起她的下巴,“是心疼了?”
桃花眼中笑意盈盈,让澹台雁有几分不自在。
“谁、谁心疼了……心疼什么?”
褚霖头次受伤是为了护她,可后来第二次崩裂……
澹台雁忽地想起这伤是怎么来的,又别别扭扭道:“谁心疼你,陛下这都是自作自受。”
褚霖也想起来那夜的事,闷笑几声,直接伸手将澹台雁扯到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