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我不是你家人!”
“什么?你说什么?”
“丽丽说我和小峰是没家教,没爹娘的孩子。开学我要告诉老师去。”
盛丽丽立即语气软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爹妈在外面受苦,我和小峰在二婶二叔家长大,说我们没家教,就是说二婶二叔没有好好教我们……”盛蓝蓝一口气说一长串,听得赵继红一愣一愣的。
“这孩子,说的都是什么呀!二叔二婶没本事好好养育你们,将来还要向你爹妈赔罪。好了,不说了,赶紧回去。”
不知怎地,赵继红忍不住想哭,想起这些年来的艰难,想起四年多前,小峰还在襁褓中,被从千里之外送来,缺吃少喝,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真比养自己的孩子还辛苦……
“你给我道歉,也是给二婶道歉。”
盛蓝蓝目光凛凛地盯着盛丽丽,盛丽丽都要吓哭了。她何时见过这么气势压人的盛蓝蓝,蚊子哼似的认错。
“我没听见,二婶也没听见。”
“我错了,不该说你没家教,我们是一家人。”
“好了,回家吧!”赵继红拉起小峰的手,又摸了摸他头顶被烧焦的一小块头发,“不疼了吧?回家二婶给你煮糖水喝。”
小峰眼里挂着泪点头,听见有糖水喝,又欢呼雀跃起来……
“当,当,当……”
座钟敲了十一下,盛蓝蓝盯着屋顶怎么也睡不着。院外有人路过的声音,应该是两场电影散场了。
盛丽丽把线毯又卷了过去。盛蓝蓝穿着背心短裤抱住胳膊,心里有事,身上倒不觉得冷了。
看样子王春燕那么牛逼,除了有一个农场主任的老爸,还有三个军人姐夫呀!嫁给军人那么牛吗?
为了不起夜蹲尿盆,盛蓝蓝连赵继红表现慈爱的糖水都没敢喝。半夜起来两次陪小锋去院子里撒尿。小锋绵软的小手握在手里,盛蓝蓝突然有一种即当姐又当妈的感觉。
第二天一直下雨,盛蓝蓝盘腿坐在西屋炕上窗边卷门帘。她挺着腰板,保持双盘的姿势,把劳动当成瑜伽锻炼,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盛玲玲去同学家抄作业了,盛丽丽又躲在东屋炕上偷偷学习。
盛剑楠少有地安静,连逗弄小锋的兴致都没有,握着老虎钳拧铁丝,不一会拧了小半篮。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香远溢清,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盛蓝蓝抬头望着院子里流成小河的雨随口道。
“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
屋里除了坐在小凳子上玩玻璃球的小锋,就只有盛剑楠,盛蓝蓝这话显然是说给他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