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半截惊叫还未呼出,湮没在夜色中,战栗之下,泪珠从阁楼坠落,软软的物体砰然摔地。
裴迎腿软了半截,直到宫中,重重关阖上门,心头依然阴翳难散。
哪怕在宫里,姜贵妃想杀一个人也这样不遮掩,姓姜的人没一个省油灯!
裴迎迷茫地抬头,她忽然觉得,或许全家的蠢人的只有自己。
那么王爷的态度呢?王爷押注的未来皇帝会是姜尘徽吗?
入冬小雨,淅淅沥沥溅湿了几滴,粘在裴迎的两腮,忽然从云中席卷一阵冬风,吹散了雨幕,落日红灿灿地射透半边时。
大槐树将满缸水染绿,里头肥美的鲤鱼早已消失不见。
裴迎从贵妃宫里出来后,听闻陈敏终找她,他心知肚明她在哪里,却并不直接找她,而是坐在殿阁中,面对脸色铁青的姜贵妃。
贵妃泪水涟涟,咬牙切齿道:“为什么把裴氏带走,你是要你哥哥死吗?你的心中就没有半点亲情吗!”
她激动得咄咄逼人,满头银丝比之前还多。
“你就是个报应!”
“那不是你的太子妃,不是你的妻子,一切都是你哥哥的,你这个鸠占鹊巢的怪物。”
“你太像你父皇了,你让我感到害怕。”
陈敏终用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在贵妃侧边,静静说了一句,贵妃顿时身形一僵。
“再碰太子妃,杀了姜尘徽。”
他凤眸一瞥:“陈敏终言出必行。”
对于贵妃,殿下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并不介怀,直到谢掌印来东宫一趟,再次请求殿下看一看贵妃时,陈敏终又发怒。
“与你何干。”他罕见地对谢掌印这样淡漠。
他实实在在厌烦透了。
抄手游廊下,紫藤花开了一大片,群鸟惊飞,湿润的屋檐瓦片,滴滴答答落下水珠,谢掌印撑开伞,正准备回去时,见到裴迎,当下给太子妃行礼。
“殿下似乎心情不畅,我今日还是不要过去了。”裴迎瞧了一眼。
谢掌印的目光慢慢落向庭院,贵妃甚爱养鲤鱼,这几日,东宫的大水缸都已教人挪走了,想来殿下瞧见了心烦。
他临走时,背影寂寥,转过头,对裴迎一笑:
“到年关了,殿下的生辰也快到了。”
殿下的生辰?
裴迎一愣,谢掌印微笑道:“殿下从小没有过一回生辰,他自己从来都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