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叹了口气道:“方丈大师,晚辈只是觉得,假如正道各派与本教保持克制,能够查清真相,无论如何也好过云梦大泽血流成河,双方仇怨越织越密。”
无痛大师道:“羽少教主说得好听,可万一到了仙会之上,贵教仍找不到所谓的真凶,又或拿不出真凭实据,又当如何?”
阿牛毫不犹豫道:“要真是这样,晚辈就自缚双手,向贵寺与各大受害门派的师长谢罪,杀剐存留任由诸位处置!”
风雪崖与殿青堂大吃一惊,双双叫道:“少教主,万万不可!”
阿牛摇头道:“风大叔,殿四叔,若非这样,我怕再无他法取信方丈大师与在座诸位高僧,一场血战势在难免。为了争取时间查清凶手,还本教一个清白,阿牛这么做,值得!”
风雪崖劝道:“可是少教主,那真凶虽屡屡犯案,但处心积虑之下,并未泄漏半点蛛丝马迹。区区数日,本教又焉能查个水落石出?一旦仙会临近,悬案仍无进展,却如何是好?”
殿青堂也急道:“风大哥所言极是,少教主,万万不可冒这个险。大不了,咱们就跟七大剑派再干上一场,未必就会输给他们!”
阿牛道:“风大叔,殿四叔,我已经决定这么做了。只要有一线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让七大剑派与本教战祸重开,纵是牺牲了阿牛一个人也是值得。”
殿青堂一跺脚道:“怎会值得?少教主万金之体,就算它七大剑派拿一千一万条性命来抵,也远远不够!”
阿牛心知风雪崖与殿青堂乃是由衷维护自己,虽然说话未必好听,甚至有可能引起云林众僧反感,但依然微笑道:“殿四叔,你的担心阿牛明白。不过,我既然是圣教教主,这件事上就请大伙儿听我的吧。”
殿青堂还想再说,耳中忽听到风雪崖的传音入秘道:“四弟,莫要再和少教主争辩。他这么做是为了避免本教再遭劫难,无奈而为之。你我兄弟既甘愿奉他为圣教之主,也要尊重少教主的抉择。”
殿青堂同样以传音入秘道:“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少教主为众兄弟轻易就把自己交了出去,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有何面目再见九泉之下的羽教主?”
风雪崖沉声道:“我们一回总坛,便发动所有力量查寻真凶。万一无法寻着,异日蓬莱仙会上,以你我兄弟代少教主一死,也算对得起忠义二字!”
殿青堂沉重的点点头,扬声道:“也罢,风大哥,就按少教主所言。”
阿牛哪知风雪崖已和殿青堂暗中互通,站起身,朝无涯方丈一礼道:“方丈大师,请您与在座诸位高僧多多成全,晚辈定会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无涯大师见阿牛眼中坚定坦然之色,略一踌躇,双掌合十道:“善哉,善哉,贫僧便擅作主张答应下羽少教主所请。
“六大剑派处,贫僧当传书呈情,不过是否均能如羽少教主所愿,非贫僧现下所能保证的。”
阿牛一喜,呵呵笑道:“多谢大师!晚辈这就告辞了。”
无涯大师含笑道:“贫僧尚有事在身,恕不远送,便劳无观、无方诸位师兄代贫僧送上羽少教主一程。”
阿牛道:“方丈大师不必客气,晚辈自行下山就是。”
无观大师站起身来,说道:“羽少教主,天色已晚,还是容贫僧送上一送吧。”
风雪崖心知肚明,这些老和尚若不亲眼看见一行三人实实在在离开云林,怕觉也睡不安稳,于是拱手道:“有劳无观大师了。”
当下众人依次行出待客居,无涯方丈在门外与阿牛合十作别。
第二章入伏
客厅中人群散去,静了下来,从靠墙的一尊大肚金尊佛背后,飘然绕出一道身影,这人出了藏身之处并不停留,转眼间已如一道清风般飘上大殿屋脊,伏下身来。
此刻屋外天色已经全黑,茫茫夜风里只有几处风灯闪烁,檐上之人远远见着无涯大师带着两名弟子往后山快步行去,三人的身影在夜色中已淡成模糊的灰色,立刻隐蔽身形一路暗随而去。
约莫两盏茶的工夫,无涯大师行到菩提岩下。在苍松翠柏环绕里,山岩脚下渐渐随着众人脚步的走近,现出一株参天的菩提神树。
树下一名老僧身披描金大红袈裟,双足盘起,正阖目冥思。他听得远处步履声渐近,依旧纹丝不动的背靠树干盘坐。
在菩提树周围,清涧徐淌,月照松间,夜晚淡淡的雾气弥漫飘荡,到处虫鸣声声,风吹叶摇,无比的静谧清幽,却极似缥缈峰上的景象。
无涯大师到得近前,双手合十躬身道:“阿弥陀佛,弟子无涯拜见师叔。”
一恸大师微微睁开一线眼睛,打里面射出绽然精光,低声道:“无涯师侄,今日怎有空来后山探望老衲?”
无涯大师恭声道:“刚才魔教教主羽罗仁率麾下两大护法拜访本寺,弟子特来向师叔禀报。”
一恸大师微笑道:“羽罗仁他们接近山门之时,老衲已经觉察。不过,他们身上不带丝毫杀气,显然并非来本寺兹事动武的,老衲也就懒得再继续追踪。怎么,你可是遇到极难处理的事情了?”
无涯大师颔首道:“正是如此,有一件事情已困扰弟子良久,百思不得其解。今日羽少教主登临本寺,却更加深了弟子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