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道:“所以后来你便指使四名黑衣高手追杀我娘亲,令她九死一生,冰封十年?”
赫连宜道:“若非我当日有意留她一命,又焉容她脱逃直活到今日?”
赫连宣惨然一笑,道:“留小妹一命?宜姐,小妹这十年生不如死,着实消受不起你的好意。”
赫连宜笑道:“赫连宣,我对你没兴趣再有好意。我不杀你,只不过是因为你知道圣匣的下落罢了。”
九真师太低声念颂佛号,说道:“赫连宜施主,原来凌云羽凌施主乃是受了你的撺掇,才夜袭藏经塔。亏得有南无佛境庇佑,否则也险些令你得手。可怜那些无辜弟子,却护法殉身,牺牲了性命。”
赫连宜道:“九真师太,你该庆幸才对。也是我低估了灵空庵,才教凌云羽出手盗取圣匣。倘使我亲自出马,区区南无佛境又算得了什么?”
风雪崖道:“赫连宜,说到凌云羽,你又为何唆使他操纵黑衣杀手,四处作案,嫁祸本教?”
赫连宜依然笑盈盈道:“谁让羽翼浓也如峥哥一般,对我视若无睹,弃我如履?就算我给他抱回一个孩子,他的眼中也只有一个赫连宣。我就是要把他珍爱的东西,全部都彻底毁掉,包括赫连宣,包括魔教!”
数千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直觉得思微峰顶柔和的祥光照耀在身上,也驱不散从脚底窜起的一股森森寒意。
一恸大师一声低喝道:“妖妇,一愚师弟可也是死在了你的手中?”
赫连宜道:“老和尚你干什么明知故问?可惜给你这么好的机会,你都没能干掉丁原,反害我白白暴露了踪迹。”
无涯方丈道:“赫连宜女施主,一愚师叔佛功精湛,你即便有散仙之能,又如何能在他毫无觉察之下轻易加害?”
赫连宜笑道:“方丈身为云林主持,怎会是如此健忘之人?我既精通如意万象诀,变幻成一恸大师模样又有何难,只要装作去而复返,一愚猝不及防之下,焉有逃过我手掌心的道理?”
一恸大师双目寒冷如冰,泛起幽绿色的光芒,现出魔功发作的征兆。他缓缓颔首,猛喝道:“妖妇,一愚师弟的血债,说不得也要落在你的身上!”
赫连宜咯咯一笑道:“一恸大师,其实这里数千人中,最该感激我的应该是你才对!若非有我指点,你又岂能盗得三册《天魔令》,有了而今修为?”
一恸大师道:“你不过是想陷害老衲,陷害敝寺,更好在将来某一日,将你种种所为栽赃到老衲身上罢了!”
赫连宜道:“一恸大师,你又何必说得这般无辜?其实你早清楚我的用意,只不过自负过高,又受不了《天魔令》所载绝技的诱惑,才心甘情愿踏入其中,这,可也怨不得我。”
一恸大师道:“可惜,老衲醒悟得太晚。直到那日在云梦大泽里,魔气噬体,丧心病狂之下错杀了无为师侄,事后我才真正体悟到你传授《天魔令》的歹毒用心。
“也在那时,老衲下定决心,定要将你毙于掌下,好为无为师侄报仇。只可笑,当时我兀自以为,自己该找之人乃是赫连宣,万没想到竟是你这妖妇在背后作乱!”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的绿光越来越浓,脸上的神情也越发的冰冷恐怖,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丁原见这个相貌酷似娘亲的女人笑意盈然,可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听她慢声细语地,将一桩桩恶毒计谋娓娓道来。
丁原伸手从天罗万象囊里召出雪原仙剑,朗声道:“赫连宜,你恶贯满盈,丁某今日便要代娘亲、一愚大师,和那些枉死在你手中的冤魂,讨还个公道!”
赫连宜傲慢但依旧不失美丽的脸上闪现一缕讥笑,蔑然道:“丁原,别以为你能将楚望天制得服服贴贴的就了不得了,想凭那几手三脚猫的本事对付我,还差得太远!蓝婆子号称正道十大高手,又能如何?还不是被我轻松拿下。
“唔,丁原,我还忘了问你,蓝婆子击向你胸口的那一掌,滋味想必不错吧?”
丁原平静的道:“赫连宜,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丁某偏是生来这么一副臭脾气,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一样要打!”
赫连宜放声娇笑,道:“不自量力的小子,倒与赫连宣少时的脾性挺像。好吧,我便成全了你!”
忽听阿牛叫道:“丁小哥,让我来!”
他大步走到丁原跟前,指着赫连宜道:“这人杀了我爹娘全家,更害得师父为我而死。今日我定不能放过她!”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一个人。即使是面对逼死老道士的一执大师,他也能谨记师父的教诲,宽容以待。
然而此刻,除了压抑在胸膛里的无限愤怒与悲伤,更有一种深深的负疚与罪责感,犹如毒蛇般盘踞心头,正用那尖利的毒牙在生吞活剥般的啃噬着他!
只是那个问题,阿牛不敢多想,更不敢问上一问!
赫连宜不屑一顾道:“也好,你们师兄弟两人便一齐上吧,也省得麻烦。”
所有人都很安静,为赫连宜的狂妄与孤傲所震慑。
当今世上,只有两个人曾参悟《天道》,而他们就站在赫连宜的对面。她竟如此不以为然,根本不在乎丁原与阿牛联手!
一个是天陆奇葩,以平乱诀、六道神剑纵横九州的天成小子;一个是魔教现任教主,身世迷离,满腔悲愤的血海孤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