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是吗……”段泽一脑门的冷汗唰得就下来了,他举起手一通瞎指,支支吾吾道:“我突然想起来,下午有点事情……”
“别介啊段男神!”班长哭丧起脸,“刚才不都答应得好好的吗?”
“突然想起来的,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段泽严肃道,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向恨不得和他睡一张床上、穿一条内裤、啃一条烤肠的霍廷轩,这次竟然露出了犹疑的神情,并且做出了最终的抉择:“那真是太可惜了,段泽,徐敬堂老先生本人很有趣的,他讲课很生动,有幸能面对面听到他一节课我真是从来没有想过。”
“……”段泽内心崩溃地咆哮,他很残忍地问道:“廷轩,你不和我一起吗?”
但事实证明,他的美男计终究败在了徐教授的中山装下,霍廷轩竟然丝毫未意识到这次段泽称呼他已经省去了姓氏,他蹙眉道:“你的事情很麻烦?那我找我朋友帮你吧,如果能早点结束记得来看讲座啊。”
段泽惊了,想他一个年轻力壮、俊美出尘的被暗恋对象,竟然还没有一个皱纹成打、满头华发的老先生有魅力。
下午一点半,莫名其妙又没事了的段泽乖乖地坐在划分给12班的看台上,而他的身边正坐着来自9班的奸细霍廷轩。
“你不是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霍廷轩翻看着入场时工作人员赠予每一位观众的手册,头也不抬地问道:“不去真的没关系吗?”
“没有关系,我找到人代我了……”段泽更担心的是徐老会怎么把他卖掉,虽然即便他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对方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又不可能一通电话过去让徐老赶紧哪来的回哪去。
但至少他可以亲临现场,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再说了,那种事哪里有陪你重要。”段泽不过脑子地说。
等他久久都未得到霍廷轩的回应,侧头看向后者的时候,注视到霍廷轩黑色短发中已经红透了的耳朵,段泽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多骚多撩的话。
希望待会霍廷轩打他的时候,能为此下手轻点……
即便没良心的段泽再三祈祷徐老闹肚子、发高烧、儿媳生产,讲座仍旧如期开始,徐敬堂先生精神抖擞地出现在讲台上,不知道是不是段泽的错觉,他站稳后还往自己的方向望了好几眼。
霍廷轩怕段泽觉得无聊,悄悄地探身和他说自己带了两块充电宝,让他尽情地玩手机吧,段泽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徐敬堂先是讲了半小时自己游历无数国家的亲身经历,因为不懂当地俚语,照着字典翻译,闹出的无数啼笑皆非的笑话,件件都是底下学生没有听过的故事,整个礼堂时不时传来掀顶的笑声。
之后,老先生转回y国本国,细谈各个区域的俚语,知识储量之丰富,令一心等死的段泽都为之惊叹,倏地,徐老师话题一转,说道:“前些日子,我有一发小的孙子给我打来电话——他也是a大的学生,说他在翻译u国文献时出现了和自己老师相右的意见。”
霍廷轩丝毫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但段泽就在徐老师开这个口时就不停心虚地瞥他。
“大家看大屏幕,就是这本书,米农夫艾巴费莱本·赛诺厄尼佛所著的《绝望》。”
霍廷轩微微瞪大了眼眸,似乎略觉巧合。
“里面的主人公有一句重复了十三次之多的话,大家可以跟着我读一下:&&?……(&6。”
同学们和段泽头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样,纷纷狂乱,感觉舌头已经不是自己的。
“在国内流传的译稿中,都将其翻译成了明天我想去看红蕊花。包括我,数年来也是这样认为的,红蕊花的花语在u国代表着炙热的爱,全文的主基调就是主人公对自己恋人的强烈向往,也就代表他心中对明日涌动着强烈的希翼。”
“但那小子有不同的意见,他说徐老师,作者米农是u国的p镇人,而&?在他们那里除了红蕊花还有彼岸花的含义。彼岸花,在我们y国意指黄泉路上的花,而u国则是自杀之人用以赎罪的引路花。”
霍廷轩无意识地微开双唇,眉心也越蹙越紧。
“如果改译成明日我想去看彼岸花,那《绝望》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没错,真切的一本绝望之书,我当天晚上连夜再以主人公正准备自杀的视角通读全文,真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有些细微的伏笔全部显现出来。”
大屏幕上展示了许多的细节,徐老先生一一耐心仔细地做出解释,然后又道:“我很兴奋地给那个a大的孩子去了电话,好好夸了他一顿,他能注意到这一点实在是非常非常地好。”
“没想到的是孩子居然还在苦恼,他说这是他的期末作业,以为译稿和市面上通传的不一样,课业老师给他打了零分。”徐敬堂老先生边说活灵活现地做出生气的表情,“我说这个老师是个傻蛋!!”
台下顿时传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我又问他是谁,拿到名字一看,嘿,我手底下的学生,我当即让他放心,这老师敢给你这科零分,我等他答辩的时候也把他零分打回去!”徐敬堂说得胡子都飞了起来,底下学生们也十分给面子地为这位老先生的认真和爱护鼓起了掌。
霍廷轩十分不可思议地握紧了双手,他对上段泽的视线,嘴唇嗫嚅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还未等他组织好语言,徐老先生便又道:“我现在就很想知道这位孩子是怎么想到&?的俚语含义这一点的,工作人员,能不能麻烦你们把话筒递到12班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