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回想起郁铎下午的那个眼神,一下子就犯了轴劲,偏要好好留在这里。
离开生活区之后,江弛予沿着路灯往前走,一直走到仓库附近才停下来。仓库紧挨着施工作业区,最近不赶进度,入夜之后这片区域格外安静。
夜里十二点,生活区最后一盏灯熄灭,到了这个时间点,四毛他们应该早早收摊回去睡觉了。
但江弛予没有回去的打算,他倚在一堆半人高的加气块的后面,密切地注视着仓库的情况。
仓库的监控迟迟没有修好,李大能带头闹事不肯参与巡逻,现在又有自己这个替罪羊。老话说有钱不赚王八蛋,这么好的机会,小偷还是有铤而走险继续作案的可能的。
与其回到宿舍给别人找不痛快,最近这几天不如就守在这里,说不定还有机会自证清白。
春分之后,天气逐渐转暖,但三月底的夜晚依旧不能小觑。冷风呼呼地刮着,带起了地面上的砂石瓦砾,不费吹灰之力就穿透了江弛予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外套。
他将前襟的拉链拉到下巴处,又动了动冰冷的手脚,移动到了背风处。
然而就在这时,挖土机后面清楚地传来了几声脆响。
这几道声音不大,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十分清晰,乍听之下像是有人一不小心踢翻了什么东西。
江弛予心里警铃大作,立刻警惕了起来。他略微直起身子,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暗中的那台挖机。
又是一阵冷风从楼体之间穿过,下一秒,江弛予就看见几段空心管被风一吹,接连滚落在地。
看来那里并没有人,是风将原本就没有垒好的空心管刮落了下来。
江弛予又集中注意力认真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对面再无动静后,他才收回视线,重新靠回在加气块上。
接下来的几天,江弛予都会到仓库附近守夜。他原想自己接连数日彻夜不归,郁铎肯定会来盘问几句。谁知郁铎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有几次江弛予清晨回来,房间里都不见他的人影。
江弛予也不可能主动找郁铎示好,于是两人偶尔碰面,都默契地把彼此当作一团空气。
好在陈力后院着火,暂时没心思寻他麻烦,给江弛予留下了一点给自己翻案的机会。
一连几天,工地上风平浪静,终于到第五天的时候,有人按耐不住了。
当时江弛予正经过一片堆放模板的场地,这天晚上风特别大,吹得盖在上面的篷布上下翻飞。江弛予在猎猎风声中,听到了一小串不易察觉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时有时无,时隐时现,显然是经过刻意遮掩,不可能是哪位工友半夜睡不着起床散步闹出来的。
其实前几天夜里蹲守时,江弛予就敏锐地察觉到周围可能还有其他人,但那个人的存在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