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玉回到家时,李母正拿着婚书细细打量着,看到李怀玉回来,她忙把婚书藏了起来,笑着迎了上去,“我儿,不好好在家里待着,大半夜你去了哪里?”
李怀玉瞥了一眼李母的脸色。
他并没有将刚才看到的多想。那婚书是他当着阖族长老的面一笔一划亲自写的,他再清楚不过。他并不想将偷偷见了苏婵的事隐瞒于她,坦然回道,“我去见了苏婵。”
李母蹙了蹙眉。无论在哪里,男女成亲前一夜是绝对不允许见面的,这会被视作不吉利。但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们这婚本来就不是真的,她也没必要当回事。
“好啊。好啊。”李母笑着应付道,“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日才好有精神。”
李怀玉没想到自己闹了那一通之后,李母竟变得如此通情达理,好似一夜之间转了性。他心中很是感动,温和道,“谢谢母亲,不早了,母亲也快去休息吧。”
李母笑着点点头,目送着李怀玉进了房关了门,她脸上的笑容才慢慢褪去,换上了一幅愧疚又若有所思的表情。
儿啊。这都是为了我们李家的前程着想。你可莫要怪娘。
夜里,苏婵做了一场噩梦。
她竟然梦见了高行修。
过去了这么久,她都要快记不清他的样子了。他的模样很模糊,面容隐匿在一片阴影之中,站在一片红色的喜宴之中,是那样的颀长而冰冷,与喜气洋洋的气氛格格不入。
她身披嫁衣,跪在地上,而他冷冷站在她的面前,当着她的面缓缓抽出了剑,那剑身上淅淅沥沥淌着血,在地上汇成了一滩小溪,而李怀玉正插在剑上……
“不——”苏婵颤抖地醒来,冷汗涔涔。
窗外的天色依旧是灰沉色,苏婵缓了缓神,怔怔望着窗外还未亮的天色。
她要起来准备了。
苏婵缓缓从床上起身,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一件一件脱掉衣服。
香肩如雪,乌发如云,锁骨像是深陷的一汪清泉,收紧的腰线盈盈一握。她脱掉了亵衣,又一层层换上了繁冗的嫁衣。
冰冷的布料似乎给了她莫名的一些慰藉,让她从噩梦的余威中缓缓地振作了出来。
苏婵抚摸着嫁衣上精美的鸾凤,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她怎么能做这样荒谬的梦?过了这么久,高修想必早就将她这个小人物给忘了。
娥眉不染而黛,红唇不点而朱,美的像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苏婵坐在镜前,放下抿唇的红纸,又慢慢给自己梳了髻,将华美繁重的凤冠戴在头上。
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她不能让任何不好的情绪来影响自己。
目光一落,那一只梅花簪静静躺在桌上。
她微微一笑,将梅花簪执起,流苏微微晃着,她将它缓缓插到了髻中。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