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存的那一点勇气和坚持,让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是真心想和怀玉在一起……”
“真心?笑话!你的真心值多少钱?”李母冷笑,“别是看怀玉马上就要参加秋闱,做着什么官夫人的梦吧!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永远也别想踏进我们李家的门,做我们李家的媳妇!”
“谁稀罕做你李家的媳妇!”苏大冲了出来,像个老母鸡一样护在苏婵的身前,终于硬气了一回,“你李家想娶,我们还未必想嫁呢!你给我滚!以后我们阿婵要嫁什么人,跟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滚!”
李母撸起了袖子,就要和苏大对骂,然后突然间三人都齐齐不说话了。
李怀玉站在几步之外,愕然地望着这一切。
“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面色几乎和苏婵一样苍白,死死地盯着李母,那目光中有不可置信、失望,还有满满的痛心,“母亲,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你的真心话吗?”
李母一下子哑了火,她万万没想到李怀玉会突然出现。她讪讪笑了笑,上去就想扯李怀玉的衣袖,“啊,怀玉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那个……你今日怎么不去学堂呢?我们回家,回家……”这谄媚的嘴脸和破口大骂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李怀玉向后退一步,躲避开她的触碰,语气执拗,“你告诉我。”
李母为了培养李怀玉成材,这样咄咄逼人的一面从来不会给他看到,如今算是暴露了个彻底。李怀玉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一时间有些无颜面对,又觉得心里很委屈,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凭什么不向着自己,向着一个惹祸精?
想到这里她又有了几分底气,那带着怒气的声音又重新占领高地,“是啊,我就是看不上她,她一个破落户的女儿,凭什么嫁给你。我的儿,你如此优秀,什么样的闺秀女郎找不到,怎么就偏偏看上她了呢……”
原来这就是母亲真实的想法。李怀玉默了半晌,凄然一笑,“好。”
“那我不参加秋闱了。”
李母一下子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李怀玉走到苏婵面前,挡在她身前,面对着李母,“我说我不参加秋闱了,我永远不会再科考。母亲若是觉得阿婵配不上我,那我这辈子当个秀才就好了。”
李母只觉得天灵盖嗡嗡作响,那股怒气一下子冲到了头顶,“你的意思是……要是不能娶苏婵,你这辈子就不科考了?”
李怀玉的目光很平静,“对不起母亲,请恕孩儿不孝。”
李母气的全身都在发抖,只觉得眼前正在慢慢变黑,她咬着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好啊……好……”
她还未说完,两眼一黑,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李怀玉脸色一变,焦急冲过来,“母亲!”
他抱起不省人事的李母,准备去看郎中,一转身便看见还未消气的苏大,以及站在苏大身后一脸怔怔的苏婵。
他与苏婵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两人的眼中都承载着无尽的东西。
他的眼中满是心疼和愧疚,但此刻不宜久留,只能匆匆道,“阿婵,不要多想,安心等着,我会处理好一切。”
他低下头去,愧疚道,“对不起,我替母亲向你们道歉。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说完之后,他抱着李母急急走了。
苏婵回到屋里,六神无主地坐下,她掏出那支梅花簪子,怔怔看着,眼眶湿润了。
“什么东西!那李怀玉看着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娘!”苏大还在忿忿不平。他以前担忧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李怀玉一头热地愿意娶,人家家里还看不上呢。以后要是苏婵嫁过去,那还不是遭不完的难,不过看李怀玉这非她不娶的架势,他们也担不起毁了人家前程的罪啊。
嫁的话,阿婵委屈;不嫁的话,也很难办。这下竟然到了一个左右两难的境地。
“阿婵,你的想法呢?”苏大叹口气,只能试探问苏婵,“你想嫁吗?”
苏婵擦了擦眼角,始终盯着手中那支梅花簪。
“他说让我等他。”半刻后,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坚定,“我想陪着他一起。”
。
赶了几日的路程,高行修率大军班师回朝。
当天皇帝便开了庆功宴。皇帝身穿天下最为尊贵的十二章纹,从高台之上起身,举杯向高行修遥遥庆贺,庆祝他大胜归来。
这是高行修自边关回京之后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或许也是皇帝有意让他和在京各位大臣熟络拉近关系。宴会上觥筹交错,处处衣香鬓影,诸多大臣一一向高行修敬酒,无论他们内里是怎么想的,面上都是怎么巴结怎么来,年轻有为、更胜其父之勇这种赞美之词更是说了一大箩筐。
高行修并不喜欢这种虚假又繁冗的场合,不过还是面色如常地一一回应,轻描淡写几句话将人给打发了。文官和武将之间有着天然的鸿沟,两股势力互相看不上眼,彼此也话不投机半句多,那些臣子觉得他这性格实在有些冷漠,又是与他们并无话题的武将,聊了几句之后便悻悻走了。
终于人都打发走了,高行修索性一个人坐在桌前自斟自酌,这时一道华丽的裙矩娓娓向他而来,一股不同于酒香的香气悠悠飘了过来,陆琳琅笑吟吟站在了他面前。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