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行修抽开腰带的动作停了停,侧脸睨她。
他的目光很平淡,但在她眼中仍有看透人心的锋利,她不敢接受他的目光,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垂下头去,硬着头皮道,“我……我来了癸水……”
她说完之后,帐内陷入了寂静。
对面是无人一般的安静。
苏婵放轻了呼吸,低垂的羽睫一动不敢动,余光中,男人不再动作,也不再开口,黑色遒健的身影就这样静静坐在她面前。她心中忐忑难安。
她也不敢抬头去看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烛台上,烛火静静燃着,没有一丝晃动,将帐内的一切都映上一层金色的边。片刻后,高行修平静的声音响起。
“去床上睡。”
苏婵呼吸一动,如释重负,随即心中又是一紧,连忙拒绝,“不了……我睡在这里就很好……”
“别教我说第二遍。”
苏婵仍在弱弱坚持,“我真的睡在这里就好……”
高行修直直盯着她,深冷的目光像是直接看到她的心里去,“你若再推三阻四,可不是只有闭眼睡觉这么简单了。”
地上那么冰,既然来了癸水,她那破身板还能睡地?
一句话让苏婵乖乖闭嘴,她讪讪从地毯上起身,硬着头皮走到床边。
高行修也在此刻站起,颀长的身影猛然拔地而起,在地上留下一道黑色的影子,苏婵盯着那影子,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心中惶惶。
高行修迈开步履,一步一步走到苏婵身边。
走到她身前时,苏婵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我回来之前,上去躺好。”他与她擦肩而过。
身后的脚步声远去,苏婵的呼吸这才慢慢找了回来,她捂住心口,微微垂下头颅,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多问,那就是默许了,他应该没有怀疑她什么吧……
行军床并不比地上的地毯舒服多少,木板很硬,而且床极为窄,二个人的话,似乎有些挤……苏婵怀着又忐忑又羞恼的心情上了床,慢慢躺去最里面,将自己一点一点缩了起来。
她很小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睡了,如今竟然和一个年轻男人同睡一床……周围全是他的气息,想把自己缩在被子里,被子里也全是他的气息,这里的一切都让她面红耳赤。
这是一个闺阁女郎能够打破羞耻心的极限了,但比起丢了身子,这似乎也是如今最好的结果。苏婵无所适从地缩在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回想起男人看向她时那一双暗沉又不言而喻的眼眸。像是黑夜中幽幽爬上山坡的狼,流露出势在必得一般将她拆吃入腹的荧荧绿光,于是她整个黑色的世界中只剩下那一簇绿光,独余下令人回味悠长的心悸与压迫。
如今只能拖一天是一天了……而剩下的日子,又该怎样撑下去……苏婵痛苦地蹙起了眉,受冷一般慢慢抱住自己的胳膊。
行军打仗,战事紧急无常,有的时候三天三夜都不会合眼,又何谈有时间洗澡。所以无事的时候,高行修则是能洗则洗。
他走进净室,空气中的潮湿的潮气还没有散尽,苏婵用过的水还静静放在那里。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