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拆因着有一见之缘的情分,当了陪客。窦雁趴在栏杆边上,朝水里的锦鲤投食,小声道:“你家大姐姐好端庄的一个人,比之宫里的娘娘威严更胜呢。”
刚才在老夫人房里见到沈家所有姑娘,沈清兰清清冷冷的,鹤立鸡群。窦雁性子活泼,机灵憨顽,瞧不惯沈清兰清高样。
“世袭的国公府小姐果然不同凡响啊,通身的气派简直吓死个人。”窦雁懒懒散散的道,对沈清兰没甚好感的神色。
沈清丽在一边听见,帕子捂着嘴痴痴笑道:“窦二姑娘说话真有趣,大姐姐在客人面前算是收敛了,往常见到咱们,眼尾都不扫一个呢。”
沈清佳面带尴尬,孟玉拆捋着帕子,“也不是,大姐姐就是性子清冷,待人还是十分好的。是个面冷心热的。”
沈清丽暗暗瞪了孟玉拆一眼,不满她帮沈清兰推脱。沈清佳是大房庶女,往后的前程还叫大夫人拿捏着,不敢得罪沈清兰。
也趁机笑道:“表妹所言极是。大姐姐就是看着人冷。”
窦萱拉了拉窦雁的手,笑道:“我二妹妹是个爱闹的,亏的姐妹们由着她。”
沈清柔也聪明了一回,再不喜沈清兰,也不好在窦家人面前斗起来,笑道:“雁妹妹跟我一个性子,心眼直的很,我就喜欢这样的。”
窦雁半点不领情,轻哼了一声,在窦萱的瞪视下终究没说什么。一时老夫人房里传话准备开席,请姑娘们过去。
沈清兰坠在后头,笑意不搭眼底,“表妹真是个好人呢,怪不得叫人另眼相待呢。”
孟玉拆疑惑,停了步子,思量沈清兰的话,“哦,我倒不知,谁对我另眼相待?”
手上紧紧的拽着帕子,沈清兰心里冷哼,想到赵楚铮对待孟玉拆的与众不同,就格外恼恨气愤。帕子按了按嘴角,“没什么,只是觉着表妹不声不响的,本事挺大。怕是一飞冲天也有呢。”
这话更加叫人听不懂,孟玉拆想了又想,心里隐隐有了答案。想必她跟赵楚铮比常人的亲近相处叫沈清兰发现端倪了。
虽说她问心无愧,就怕有人杯弓蛇影,所以这是来提醒她的吗?
白露扶着她道:“大姑娘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姑娘哪里得罪她了?”
“有一种得罪叫‘动了她的糕点’。”孟玉拆回道。
白露没听懂,但瞧姑娘懒怠解释的模样,也不再问。二房与温成伯府的亲事商议的很快,到了接近冬月的时候,两家已经下定。
前后历时三个月,孟妈妈猜的分毫不差,窦靖轩乃是大房嫡次子,今年一十七岁。如今在家读书,是秀才的功名,不愚蒙不出挑。
沈清柔先还不乐意,毕竟沈家几位少爷难得品貌上佳,会读书,国公府结交的忠顺王府、长公主府的几位公子皆是人中龙凤。
珠玉在前,沈清柔的眼光只有更高的,只因着先前跟李家的婚事吹了,后来找了几家不如李家的,早被李夫人通过气。
没有一家成功的,窦家可是矮子里面挑高个儿,除非她想嫁到那些清贵世家去。这样仔仔细细一分析,便不闹了。
因着前世的经验,孟玉拆倒觉得嫁到清贵的书香人家更好些,虽说规矩大,生活清贫些,不是人人都被约束嘛。那些王公大臣,侯府伯府多出酒囊饭袋、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弟。
屋里通房小妾姨娘一大推,有什么好,孟妈妈叹口气,“这话也不定数,清贵人家也有一无是处的子弟,公侯家也有读书上进的,端看个人罢了。”
孟玉拆笑道:“这话也对。”
晚上,谷雨从外头进来,手上拿了一本书,“也不知道是谁把书丢咱们门口呢,才刚出门就捡到了。”
孟玉拆接过去,随意翻了翻,里头夹了一封信。一目十行的看下来,脸色便阴沉了,“在哪里捡到的?可有人瞧见。”
看她严肃的脸色,意识到不妥,谷雨道:“刚准备去小厨房来着,就见这书在咱们门前石阶底下,我看了了的,周围都没人。”
“姑娘,有什么不妥。”
孟玉拆将信折起来,亲自端来烛台烧掉,“是珲表哥写给我的,有些话不能叫人知晓。”
孟妈妈惊呼一声,“这三少爷准备干什么?害死人了都,已经够讨嫌了,这要叫三夫人知道,不是叫她嫌死——你怎么捡了这么个祸害回来?”
送信的工具还是一本诗经,谷雨又委屈又急道:“我、这我不知道呀,出门就见书扔在我脚下,就、就捡了。”
“还好是你捡了。”孟玉拆安慰她,“想必捡的时候,暗处有人盯着呢,今儿咱们院子出去的不管是谁,都得给我带回来一封信。”
孟妈妈咬牙道:“咱们找三夫人去,把这书丢给她,也好将姑娘摘出来。”
孟玉拆摇头,那信写的露骨,给三夫人看了,她也摘不出来,反而坐实了跟沈珲之间不清不楚。三夫人自然向着儿子,平白讨恨。
若是只拿一本书去,又没署名又没笔记,三夫人未必肯信。沈珲可真给她出了个难题。
孟妈妈急的很,关心则乱,就没了主意,“那可怎么办,倘若他再送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来,为了名声,咱们还得给他兜着?是什么道理。”
孟玉拆道:“往后注意一下门口,这怕不会是第一次。”
她得好好想一想,怎么叫三夫人知晓,又不牵扯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