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罢。”白露一甩袖子,毫不留情道:“现在给你送过去,你看她要不要你。”
谷雨气炸,脸都红了,“得得,姑娘屋里就你能耐,我就是那秃头的扫帚,不中看还不中用,往后可别再使唤我了。”
白露推着她进屋,“说你胖还喘上了是罢,咱们都是姑娘屋里的人,你可别想捡什么高枝儿。”
“你这话说的,大姑娘拉着我说话,又不是我求上去的。谁想捡高枝儿了。”谷雨不服气道。
孟玉差在屋里听见她们的官司,笑道:“就是想捡高枝儿,我还不放人呢。咱们屋里这几个,谷雨你之前说的——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那时候孟长贤去世,眼瞧着沈仪也不中用了,孟玉拆又怕又病,险些跟着去。
孟妈妈哭的死去活来,好容易哄她吃药,孟玉拆抓着她的手,哭着道:“爹娘去了,你们怕是也要散了,我身边还有什么人。不如趁现在,娘还在,我先她一步。妈妈,我实在是怕一个人啊。”
几个丫头跪在她床前,哭的眼睛红肿。谷雨安慰她,就是老爷夫人都不在了,她们永远不走,就守着她。屋里这些人,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那许久之前的话,没想孟玉拆还记的,说的时候不觉的有什么,现在就有些臊了。谷雨扭着身子,嘟囔道:“都不是好人,还记得那做什么。”
孟妈妈和立春都笑了,白露捂嘴,“咱们四个人,八只耳朵听着,都记着呢。可不要忘了你的表白,往后谁要飞高枝,我就替姑娘记着。”
谷雨追着去打白露,孟玉拆绞在两人中间,闹的不可开交。稍晚些的时候,准备着去老夫人房里点卯。
孟玉拆掐着时辰,领着丫头们出门,要进东院的门时,听见一声惊喜的呼唤,“表妹!”
她脚下一顿,回头一望,顿时泄气,胡乱行了一礼,嗫喏道:“三表哥安好,老夫人等着,妹妹先走一步。”
好些日子不见她,乍然一见,沈珲心里又酸又涩、又喜又甜,难以言表。有好多的话想跟她说,一时汇聚心头,不能启齿。
只能下意识跨出一步挡住她,小声道:“表妹,你先不要急,我不干什么。你先听我说好嘛?”
这人来人往的地界,也不怕他逾越,不叫他说清楚,只怕还有的纠缠。
孟玉拆往一旁的小亭子下一站,白露谷雨仿佛两尊门神侍立左右,不给旁人亲近的机会。这是防着他呢,沈珲垂下眼睑,笑容苦涩。
声音涩然,“表妹,我只想好好跟你说说话。”
孟玉拆挥挥手,白露谷雨走开两步远,隐约听得见两人说话,有什么事也能及时赶上来。孟玉拆抬头直视沈珲的眼睛,“那天,谷雨在门口捡到一本书,可是表哥的?”
沈珲一愣,眼神飘忽,随即想起来。那时候她深居简出,他难得见她一面,相思难解,只能写了一封信,不顾小厮的劝阻,扔在她门前。
沈珲眼睛一亮,“你看到了?”
孟玉拆颇无奈,看来真是他写的。她的表情没有一丝欢喜,似还很是苦恼,沈珲受她感染,局促不安,“表妹是怪我唐突?”
“表哥有没有想过,这信若是落在旁人手上,我要怎么办?”
被她质问,他又是一僵,想了一会儿,抿唇道:“那我们就能好好在一起,就是我娘也没理由阻止了。”
说着,仿佛这还是个很好的主意,孟玉拆吃了一惊,这是读书读傻了?想法这般单纯。
她冷冷道:“那三舅母就更有理由将我拒之门外了,毕竟哪家的姑娘会这样不知廉耻,跟表哥私相授受。还敢打着破罐子破摔的主意。到时候不管是一根绳子一杯酒都能保住一家子的声誉,最好的结局也是往姑子庙一送,大家干净。”
被她冰冷的眼神盯的无处遁形,沈珲神色一凛,沉默良久。脸上又羞又愧,看来是清醒了,哑声道:“表妹说的是,是我太过儿戏,但请表妹千万相信我,渴求之心赤诚可鉴。我现在还……不能保证什么,只求表妹千万信我、等我。”
说完转身就走,孟玉拆深深的叹口气,霞色掩盖之下,她的神色落寞无措。立在青葱之下,满庭的活泼生气也泼不进那如烟如雾的沉寂。
一旁有人讥笑,“怎么,还舍不得?”
第38章我帮你收拾
孟玉拆脊背一僵,转过身去,赵楚铮站在几步开外,双手松松的背在背后,似笑非笑。
她隐隐瞪他一眼,准备走了,一只脚踏出草地。被他赶上前来,堵在路口,笑的怪模怪样,“怎么,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你真是好欠!”她现在心情不美妙,他偏偏还来招惹。
赵楚铮一听更来劲儿,阴阳怪气道:“是啊,我哪有‘表哥’招人喜欢啊,又是‘渴慕’,又是‘赤诚’的。”
那几个字从他舌尖滚出来,一股子咬牙切齿,听不出来好的意思。这人还都听见了,窘的脸都红了。赵楚铮以为她害羞,胸腔一股怒气难以纾解。
脸色阴沉的很,活似谁欠了他钱,手指头捏的咯吱响,怕他真气出个好歹。孟玉拆道:“你别凑热闹,我已经够烦了。”
这句话仿佛一股涓涓细流,那些不能明说的酸涩立马涤荡的干干净净,他抿住嘴角忍笑,却还是听得出来语气轻松,“早说嘛,你看那小子不顺眼,我帮你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