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过来,要看看沈府准备的院子如何,扬言不合他的意可不会进来住。人家好心招待你,反而还拿起乔来了,悉知事情经过的一班人等皆对沈佣抱着同情的感情。
就是早上五皇子也拍了拍赵楚铮的肩,好心劝了几句这个便宜弟弟,不要闹的太过。众人对很有兄长风范又温润知礼的五皇子赞不绝口。
赵楚铮才不管那么许多,等沈佣下朝便跟着来了,于是恰巧下课在家的沈望便领着赵楚铮来看院子。站起身看清是这两人,孟玉拆忙行礼。
自看见她,赵楚铮脸上便大大飞起个笑容,两步走到她跟前,“怎么你在这里,我还说去看你来着。”
“大姐姐给殿下收拾院子,我来瞧瞧。”她看向听见声响迎出来的沈清兰。
赵楚铮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满意的意味,孟玉拆一双水润润的眼睛望着他,微微一瞪。
赵楚铮便撑不住笑了,双手背在身后,幽幽道:“少往旁人身上推干系,你在这里想必也是看院子的罢,就照你说的布置。”
沈望一张与沈清兰有三分相似的脸庞闪过疑惑,拱手道:“殿下,这院子往后给您住的,自然按您的喜好来。”
进来的时候,沈佣隐晦的交代了几句,话说的不清不楚。依着沈望的聪慧,至少猜到了三分沈佣准备稳着赵楚铮的意思。
赵楚铮一甩袖子,自己往后廊上走去,余下几人自然跟着,没理会沈望的话,“问你呢,这院子你怎么布置。”
孟玉拆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沈望,谨慎道:“自然按殿下的意思来。”
“你院子里种的都是什么草木。”他认真的问道。
“就是些月季芍药之类,后面池塘有一片芦苇。”猜不透他想干什么,便简单的做了介绍。
赵楚铮睨着她笑道:“妥了,就照你的院子布置,屋里也一样。”
已经来不及去瞧沈望兄妹的表情了,孟玉拆颇有些想就地打死他的冲动。她忍气道:“殿下,别闹了,这一院子梅花不可多得呢,砍了多可惜。”
“你喜欢啊。”
“喜欢的。”
“那就留着罢——你过来,你觉得这个小花坛里种什么好?”
两个人头挨在一起小声的商量,沈望有些意外,不论是传言还是见到六皇子本人,他一直觉得对方是个极桀骜难相处的人,这副温煦柔和的模样叫人吃惊。
沈清兰死死的咬牙,原本想在孟玉拆跟前表示一下优越,指望她知难而退,却原来是自取其辱吗?
沈清兰阴沉的脸色引起沈望的注意,“怎么了,不舒服就先回去罢,留个人听着就是了。”
孟玉拆闻声回头,撞上沈清兰含着笑却寒涔涔的眼神,一股寒气从背上蹿起,不由打了个寒战。赵楚铮似笑非笑的斜了沈清兰一眼,站到孟玉拆跟前挡住了视线。
“赶紧想,我觉得南方的屋子装扮就不错,你在豫章的时候,院子里都种什么?”
这也要打听一下?孟玉拆无奈的想了想,挑了几样与梅花相衬的植被,叫记下来。看完院子,沈望领着赵楚铮去了前院,孟玉拆陪沈清兰回西院。
这一路上气压低迷,沈清兰步履从容的走在前头,一言不发。到了门口要分道的时候,方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孟玉拆一眼。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面,孟玉拆转身,谷雨这才说话,“外头都传六皇子如何嚣张跋扈,如何不好亲近,如今瞧来,还是好的。”
白露道:“那些话怎么能信,咱们之前不止见过他一次,你瞧不出是个什么样子?”
谷雨煞有其事道:“那怎么一样,之前什么身份,现在什么身份?我看他对咱们姑娘一直一个模样。”话说的喜滋滋的。
白露偷偷看孟玉拆一眼,见她并不反感,心里也舒口气。她也觉得六皇子待姑娘特殊,不过她隐隐觉得这是好事。
两个丫头的言谈孟玉拆全听进耳里,赵楚铮这样行事自有他的道理。若是一被认回去便低调安静,怕也少不了明里暗里的试探监视。
还不如这样由着性子来,是个什么样的人全然摆在面上,安抚人心,少些算计。永嘉帝是个特立独行的,不然也不会在举朝反对声中一意孤行在宫中公然炼丹,大肆弘扬道教。
导致现在勋贵之家、公卿贵族少不得面上也做出一副信教的姿态。赵楚铮顽劣不堪既可以消除兄弟们的疑心,某种程度上也取悦了永嘉帝。
还演的入木三分,骗过了那么多的眼睛,不可谓不聪颖。一想到他的处境,孟玉拆也忍不住替他捏把汗,希望他能像前世一般顺顺利利的。
冯正儒时常能在院子里堵住孟玉拆,现下却不能不多三个人,沈清芸自不必说,是孟玉拆有心引导进来的。沈清丽沈清佳不请自来,回回巧遇倒是正好。
方出了门来,便被沈清丽拦住,亲亲热热的挽住她的手,“前儿闲来无事,作了一副画,想着表妹是个文雅人,去瞧瞧?”
“求之不得呢。”孟玉拆往后看了一眼沈清芸,“六妹妹一道罢,横竖闲着。”
沈清丽也很上道邀她前去,不过表情不怎么情愿就是了,沈清芸还端着,沈清佳便也开口说和。于是一行四个主子姑娘带着各自的丫头,去沈清丽的院子。
走进垂花门,便见一位身量纤长的少年站在前头,笑吟吟道:“妹妹们做什么消遣,左右我闲着,可否观摩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