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熙帝当然不信,在他看来,霍闲能比老王爷好到哪里去,但裴熠说就算是为了霍燕燕,霍闲也绝不会与戍西同流合污,况且他在谒都这么久,姐弟具受天恩,这些戍西人是给不了的。
霍闲听完他的话,反复检查了那封加急的信函,对裴熠说:“信上并未言明雁南,你这是欺君。”
裴熠给踏云为了些干草笑笑说:“那就欺君一次罢。贵妃的事你还在追查,若是被人发现你在暗查,你也会死的。”
不等霍闲开口裴熠又说:“不要跟我说你不在乎,我费了这么大功夫,又是花钱又是赔脸,才把你从阎王门前拉了回来,自然是要搁在身边才能放心的。”
霍闲:“那你最好连觉都别睡。”
“无妨,睡觉也能搁在身边。”
不知为何,自从霍燕燕离开后,霍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就连纪礼也好几次在裴熠面前抱怨去找霍闲十次有八次遇到他不在,裴熠知道霍燕燕的死让霍闲更加笃定要将藏在暗处的人揪出来,可这太危险了,无论是戍西还是谒都,这些阴谋背后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股凭借个人无法将其推翻的力量,哪怕再强大的人也无法与这种势力去抗衡。
这种力量连威震四方的定安侯都宁愿冒着欺君之罪将他与这股力量暂时割离,霍闲不知道对于强行将他带离谒都的裴熠该哭还是该笑。
“在想什么?”裴熠伸手碰了碰霍闲,把他从神识从千里之外又拉回到这陌生的营帐里。
“症状听起来像是疫病,可方才你的人也说了,染上这疫病的大多是精壮的年轻男子。”
裴熠想了想,说:“嗯?”
霍闲:“按理说年轻力壮的男子身体要比老人和小孩更壮些,怎么会这么反常呢?”
“这点我也没想明白”裴熠正思考着,就听到帐外有人高喊:“侯爷,周将军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周柏三步并作两步掀开营帐就走了进来
周柏接连几日的疲倦在掀开营帐的瞬间一扫而光,虽说裴熠将禹州军上下一应事务交给他是极大的信任,但其实他不如面上看起来那么游刃有余。
“我的侯爷啊,你可算回”来字还尚未出口,就见他家侯爷正与一个长相端正的小白脸在说要事。
禹州距谒都千里,军旅中人没有那么多的繁缛礼节,周柏一看霍闲那副模样就知道这人定然是谒都来的,见裴熠对他似乎还挺客气便暗暗思忖,此人说不定是朝廷派来的,当即抖了个机灵,道:“这位大人想必是京城来的吧,一路辛苦了,请移步后帐歇息。”
他一开口,霍闲当即明白他这是要把自己支走,许是有什么紧急要事要同裴熠商量,正打算抬脚间裴熠忽然说:“咳咳,这位是雁南的世子。”
还没等周柏回过神来,他又侧首对霍闲笑道:“阿闲,这位便是我常与你说起过的禹州军副将周柏周将军。”
这样的亲昵,不仅是周柏,就连霍闲都没想到,如果说纪礼和裴崇元是裴熠有血脉亲情的,那么禹州军便是他同生共死的兄弟,这份患难情意足以让裴熠将禹州军的每一个人都当做亲人的。
裴熠来时途中确实已经把周柏和一些将领的事情同霍闲说过,裴熠说周柏胆大心细,只听他开口霍闲便猜到了他就是周柏。
“世子?”周柏迅速的回想,他是见过雁南王的,雁南王儿女不少他也知道,却并不记得雁南有什么世子。
而裴熠的的确确刚才说的是世子,且看起来这位雁南的世子与他关系似乎还不一般,周柏不傻,立刻说:“原来是世子,瞧我眼拙。”
裴熠并不在雁南世子这个身份上多做解释,开门见山道:“你可是查出什么来了,直说无妨。”
周柏于是将自己这几日在禹州城所遇到的事一一说与他们听。
“手段都如出一辙。”裴熠听完周柏的话忽然问霍闲:“你怎么看呢?”
霍闲说:“以秋大夫的医术,应该很快就有结果,到时就知道了。”
“这么说你也发现问题所在了?”
“尚不明朗。”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却苦了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周柏,他自认为不算愚笨,可依旧没听懂这两人在打什么暗号,他看了裴熠一眼后问:“等等,等等,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裴熠自拨开茶沫,喝了一口茶水,说:“方才听你说,这病是禹州城的一家酒楼里最开始传出来的?”
周柏点头道:“是,疫病尚未散播开,查起来难度不大,最先开始发热的正是蕙楼的掌柜,他以为是伤寒,好在大夫开方子的时候将他的症状一一记录了下来,这才方便我们一一排查。”
裴熠又问:“一共有多少人染上了这病?”
“昨天下午我去过府衙。”周柏如实说:“共有七十八人,均为青壮年男子。”
“疫病我见过,去从未听闻有什么疫病是只有青壮年才或染上的,你难道没觉出其中古怪?”
若是平时周柏一定会觉察出问题,但这病发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些事,不过竟裴熠一提醒他倒是一下子就霍然开朗了,将信将疑的问道:“侯爷是说,这是人为的可是为什么呢?”周柏似乎很是困惑。
“很简单。”霍闲说:“若此事是戍西人所为,那么目的便是雁南,雁南的兵力无法应对戍西人的铁骑,等朝廷调兵太慢,北威军又远在北疆,腹背受敌的雁南只能依靠距离最近的禹州军,将军方才说染上此病的均为青壮年,我想问将军一句,禹州哪里的青壮年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