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利眼走到哪里都是,在所谓的文艺界大概特别多,何况有些人有了一星半点的权利就喜欢为难人。
当兵的时候闻锐鸣很向往市区,老想看看自己在保卫的是什么样的城,后来就不想了。他跟这座城市是没有联系的,他保卫着它,但他也不认识它。
有时候放假进城,穿军装会招来异样的目光,穿便服又会觉得自己格外渺小。站在大城市的天桥上,望着车水马的一切,总有种茫然的孤独感,只想赶快回到军营,跟队友们一起挤在宿舍才踏实。
练功房的人都很充实,他们知道自己要什么,听着老师的拍手节奏集中注意力,拼命把各种动作做到极致。
闻锐鸣不远不近地守着,等章寻排练完。天色越来越暗,到晚上八九点里面还没结束,但闻锐鸣也不着急,毕竟他没地方去。
突然,一秒钟内楼里的灯全灭,练功房里啊成一片。有人出来看,发现这一带全都停电了,应该是偶发事件。
年纪比较小的一个女生嘟囔着抱怨:“烦死了又停电。”
“等着吧,估计很快就会恢复。”监制在里头摇摇头,叹了气,“这破地方,老是冷不丁就给你打断一下子。到时候演出它可千万别掉链子,要不然观众非退票不可。”
闻锐鸣进去找章寻,想确认他没事,章寻远远看见他了,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过来,就在旁边等。
闻锐鸣点点头。
没电,什么都看不见,大家只得就地坐下,压腿的压腿放松的放松。不知道谁小声提议了一句:“咦,寻哥,这环境你不是正好连眼睛都不用蒙了吗?”
“啊对啊……”其他人马上也反应过来,雀跃地起哄,“对啊寻哥,你接着练吧,我们看着你练。”
这是什么意思,闻锐鸣没懂。
章寻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没什么反应。监制老师笑着说:“是啊章寻,这套舞你还没跟小沈完整配合过吧,别拘着了,演吧,你看看大家有多期待。”
话一落其他人纷纷鼓掌,脖子都伸得直直的。
章寻不是忸怩的性格。他走到同为a角的搭档面前伸出右手,对方眉一挑,搭着他的手欣然起身,顺势就做了个连接转。
两人在其他人的注视下,仿佛天生恋人一样很快进入状态。没有华丽的服装,女生就是一身黑色练功服,章寻则是一件白t一条宽松长裤,略长的头发松松遮脸,双眼蒙上深色绸带,从女伴腕上解下的。
闻锐鸣瞬间明白这出戏为什么叫《盲》。
在众人眼前,章寻与夜晚融为一体。他的动作既轻盈又有力量感,绝不媚,但很欲,行云流水,连指尖都是刚柔并济的美。他极具男性魅力的脸和劲瘦的腰身,形成一种绝对的反差感,挣扎在与爱人的纠缠中,拉扯着,靠近又远离,无比有张力。
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叹,怎么会有人在全盲的状况下把舞跳得这么好?
闻锐鸣的语言功底很贫乏,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所见到的。他的目光跟随着章寻,慢慢的,看懂了这段要表达的是爱人决裂。
起初动作还稍显舒缓,后来随着音乐的紧凑,舞蹈动作越发激烈,直至那一秒,爆发,章寻用力将眼睛上的绸带扯掉,右手扬起,决绝地一抛——
所有声音收住,世界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