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人叫张跃,读过书,外地人过来黎城的,擅长算数就在萧山铁炉庄上当计件记工时,有时候还会帮账房算算工钱。
这年头读书人少得可怜,会算账的更少,所以铁炉庄开给张跃的工钱很高。一个月三十五两算是高薪了,让张跃这个单身汉很容易就找了一个媳妇,准确的说是媒人找上门来给他说了一个外庄的姑娘。
张跃年轻,远远的见了一面那姑娘就走不动道了。飞快的下了聘礼,没过几天就娶过门入了洞房。
可张跃的媳妇在庄子里出现的时候据说惊艳了不少人,很好看的一个女人。结果被庄子的主事给觊觎上了,后来用了手段支走了张跃再用强把人糟蹋了。张跃回来的时候女人还在哭,他冲出去找主事官算账反被打一顿,回到家时媳妇已经不见了,找了一圈在屋后面不远处的一口井里找到了媳妇的尸体。
张跃到处上告,但不是被拒之门外就是被反打一顿,甚至庄子的主事还说要张跃一直活着当乞丐生不如死。当晚,张跃家里就起火烧了个干净。
章僚找到张跃这个可怜虫的时候这家伙已经饿了两天了。手指已经被打断了算不了账本也当不了伙计,还犯了寒,缩在一个烂棚子里等死。
如此际遇的张跃在被章僚找到之后可想而知能爆发出多大的恨意。章僚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按照张跃的口供,章僚暗中去查了萧山铁炉庄的车马调度情况。发现车马调度主要是两个方向,一是铁炉庄内的一处生铁仓库;另外一个地方是庄子外的一处仓库。
不用说,庄内的仓库是用来放上缴的生铁,而庄外的仓库是用来放克扣的那一部分。
另外,庄外的仓库是属于恒顺车马行的,而萧山铁炉庄在走货的时候就是雇佣的恒顺车马行的运力。
因为时间关系,章僚暗中调查的进度目前就到这里了。能明确的有两点:其一,萧山铁炉庄的确存在严重的克扣瞒报行为。其二,萧山铁炉庄克扣下来的生铁通过恒顺车马行运往外地。
再根据之前黑市里调查出来的消息,购买萧山铁炉庄东西的是一个叫“马三”的人。很神秘,只查到名字和模样,其余的一概查不到。
沈浩端着茶起身走到窗边,心里暗自盘算,时不时的摇摇头。
看着临近中午,沈浩将王一明叫了进来,然后拿了一张自己的名帖递了过去,说:“你派人拿着我的名帖去一趟恒顺车马行找他们的东家刘恒义,就说我今晚在新开的那家鸿合酒楼请他吃酒。”
王一明领命下去安排了。
当沈浩的名帖送到刘恒义手里的时候还吓了他一跳。之前在蓝月会上他和沈浩起过梁子,虽然他主动服软道歉揭了过去,可根本谈不上“交情”吧?怎么突然请他喝酒呢?
怕是宴无好宴啊!
可不想去还不行。生意做得大又怎么样?在封日城的地界上沈浩这两个字还是很有煞气的。人家连寿王的面子都敢不给,你要是还想好好活那就只能赴宴去。
刘恒义还提前了一点时间,结果刚到酒楼门口就看到了两名玄清卫的侍卫站在门口。似乎整间酒楼都被包下来了。
进到厢房,一番客套之后落座,接着酒过三巡之后沈浩放下筷子提了今晚请客的目的:“我有件事想请老刘你帮个忙。”
第210章跟车
刘恒义打起十二分精神,坐直了腰板准备听听这位黑旗营百户官到底有什么事是需要他来帮忙的。
“老刘,我听手下的人说你们车马行在黎城那边还有生意?”
“对的,有的。”
“还建得有仓库?”
“对,为了方便货物的流转,我们车马行每在一个地方开设店面同时就会建造仓库,这样也便于管理。”
沈浩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酒壶给刘恒义斟满,继续道:“萧山镇外面的那个仓库也是你们建的吧?”
“萧山镇?哦!您说的是黎城铁炉庄那边?是的,那边紧靠着萧山铁炉庄,经常会有大批量的生铁需要运走,为了便于存放,所以我们专门就近修了一座仓库来存放流转的生铁块。”
“运往哪里?谁押运?”
“这……”刘恒义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半晌才道:“沈大人,我们车马行有规矩,客人的讯息要保密的,您看能不能……”
“放心,我们也会保密的。”
“哎。”叹了口气,刘恒义知道今天不说是过不了关的,只能压了声音道:“运往于城,上船,然后顺流而下到滩石,最后在小川卸船,再用车马运到竹海边上,之后就有人来接货了。”
沈浩端起酒杯和刘恒义碰了一下,然后闷掉,笑道:“我记得生铁出境需要繁复的文书批文吧?就算不出境,运输也是有严格审查的吧?老刘,你说这这单生意经不经得起查啊?”
“这……沈大人,这个……”
刘恒义又岂会不知道经不起查?不说远了,生铁这种严格管控的东西离开产地都是要严格的批文,更别说往边境运输了。萧山铁炉庄那边提供的文书缺口很大,仅有离开产地的批文,并没有接纳方的批文,更没有边军的批文。
不过有些话刘恒义也没法解释。搞车马运业这一行的人都清楚,真要是每一份生意都手续齐全的话生意是做不下去的,衙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他们这种商人?讲规矩还是讲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