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打和万岁爷一块儿困在山dong起,她对他的感觉就大变了。这样有担当的爷们儿,抛开尊崇的身份,他也是值得人爱戴的。以前觉得主子离得远,从来没有要亲近的想法。可那晚过后,脑子就混乱了。主子人品贵重,她喜欢他。在他跟前伺候,偶尔的眼神jiāo集也让她心慌。不过这份晕头晕脑的感qg也只限于承德那样的地方,远离了花团锦簇的后宫,万岁爷他gān净得一尘不染。现在回来了,回来就得翻牌子,整个紫禁城的女人都指着他过日子呢!果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她的那些chun心也必须收拾起来了。她不是傻子,看得出主子对她有点小意思。但那又怎么样?她向往的生活里不可能有他,还是踏实做她的奴才吧!尽忠尽职,gān得好主子有赏,将来添了妆奁,高高兴兴带着嫁女婿。
外面隐约传来脚步声,她回过头看,御道挨边儿来了一溜人。敬事房太监打头,后面的小宫女撑着油纸伞,护着位宫装美人款款而来。素以细打量,和贵人披一件青莲绒灰鼠斗篷,梳得一丝不苟的把子头上cha金錾连环花簪,两边缀暗红络子。脚上是花盆底,踩在青砖上笃笃脆响。一手软软搭着宫女的胳膊,摇曳出弱柳扶风的味道,很有股子妙意。
&ldo;宫里的主儿真漂亮!&rdo;素以啧啧赞叹,&ldo;这位和小主拔尖儿。&rdo;
那贞轻轻一笑,&ldo;你才来,没见过别的。漂亮的多了去了,这位拔尖还论不上,顶多算中等姿色。&rdo;
素以哦了声,笑得下巴颏发酸。踮脚再看,人已经过中正仁和,往后边寝宫穿堂里去了。
☆、61章
皇帝没住体顺堂,搬到隔壁日又新来了。和贵人进门一瞧,万岁爷盘腿坐在龙chuáng上,chuáng额垂下来的惊燕儿正好挡在面前,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和贵人上前请了个安,退到一旁屏息侍立。皇帝向来冷漠,她以前虽侍过寝,也不过是公事公办。心远着,即便面对面也仍旧隔山望海。没有荣宠的嫔妃,在主子跟前必须小心谨慎,没有问话不许随意搭讪,这是规矩。
皇帝看过去,她穿一件雪里金遍地锦滚花长袄,下面配条暗花白棉裙,领口上一圈白狐毛,称得面孔素净淡雅。头一回走宫,绞着十根手指头怯怯的站在那里,叫他想起素以立在山dong前的样子。
他微微叹息,调开视线。指了指边上圈椅,&ldo;你坐下说话。&rdo;
和贵人感到意外,以前两回主子都不怎么开口,今儿看样子是打算聊聊了?她应个是,欠身坐下来,总觉得有点不寻常。她位分低,还叫走宫,实在是超出预料。
皇帝挪了下地方,靠在chuáng头的大引枕上,半垂着眼道,&ldo;外邦使节带了几样洋玩意儿,回头朕叫人送到你宫里去,你也见识见识。&rdo;
和贵人受宠若惊,忙站起来蹲身,&ldo;奴才谢主子赏!&rdo;
皇帝压了压手,&ldo;别拘着,不是外人。&rdo;
这句话叫小主儿打心窝子里暖和起来,不枉费天天烧香拜佛,真是虔诚心到了,主子热河走一趟,回銮头一个翻她牌子不说,进来就得赏赐。她心里一直敬畏他,眼下这体己话说得温存,做梦也没想到能有这么一天。她红着脸向上望了一眼,皇帝靠在明huáng的帷子上,眉眼儿疏淡了点,可是唇红齿白的模样真稀罕人!
她嗫嚅着,&ldo;主子这么待奴才,奴才心里感激主子。&rdo;
他嗯了声,&ldo;你闺名叫什么?&rdo;
和贵人抿嘴一笑道,&ldo;奴才小名叫秾艳,一枝浓艳露凝香里的秾艳。&rdo;
皇帝轻拍一下掌,&ldo;好名字,只是有些名不对人。秾艳嘛,牡丹花儿似的。朕瞧你该比作兰,贞静悠闲,难得的是那份从容。&rdo;他一手枕着后脑勺,长长喟叹,&ldo;坐久不知香在室,推窗时有蝶飞来啊!&rdo;
和贵人简直要惊着了,皇帝这样夸赞她,既令人高兴又令人惶恐。她琢磨不透,好好的,怎么今儿大不同以往了?她飞红了脸在座上欠身,&ldo;主子抬举,真折了奴才的寿了。&rdo;
皇帝不以为然,顿了顿又问,&ldo;你阿玛是云贵总督阿尔哈图?这两年云贵叫他治理得很好,朕心里看重他。先头问了底下人,才知道神机营齐布琛是你哥子。朕御极前在煤渣胡同还和他jiāo过手呢,一身的好功夫,是个人才。娘家根基壮,在宫里讨生活也是一宗好处……&rdo;
这里牵扯到她阿玛哥子,和贵人不知道他要gān嘛,怔忡着站起来,手足无措道,&ldo;奴才家里阿玛哥哥为朝廷殚jg竭虑,对主子是赤胆忠心的。奴才阿玛常说君忧臣ru,君ru臣死,办事说话没有一样不以朝廷为重,求主子明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