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下。”
风承熙下巴一点叶汝真。
袁子明把起居注交到叶汝真手里,用眼神传递“好好保重”的意思。
傻子都看得出来风承熙心情相当糟糕。
人都被赶去了外头,室内悄然。
叶汝真这么僵立着十分尴尬,干脆掏出帕子,擦溅在地上的墨迹。
风承熙靠在御座上,一动不动。
御座是紫檀镶云石,坚硬,沉实,宽大。
哪怕铺着杏黄锦垫,风承熙坐在上面还是显得空空荡荡,腰身薄削劲瘦。
他忽然摘下发冠,往地上一扔。
帝王的冠带,虽不是大朝仪所用,亦是精工细制,极为辉煌华美,上头镶的白玉崩出来,滚到叶汝真跟前。
叶汝真吃了一惊,抬头。
风承熙长发披散,踢了鞋子,窝在御座上。
他个子虽高,腿长占了大半,这么一缩,看起来小小一团。
这样子的他实在不像是一国之君,倒像是个躲起来生闷气的少年。
叶汝真实不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默默地把发冠捡起来,试图劝解:“陛下,其实,伽南王子坚持娶公主,也是好事吧?”
风承熙没有动,掀起眼皮,视线落在叶汝真身上。
他可能不知道,他这种不带任何情绪的视线非常冰冷,像一把刚出鞘的兵刃,不见血不归鞘的那种。
叶汝真硬着头皮说下去:“这不就说明,伽南人其实并没有完全站到姜家那边?”
“你有姐妹吗?”风承熙忽然问。
叶汝真一愣:“……有。”
“若她要嫁去伽南国,你高兴吗?”
伽南国离大央极为遥远,而且国内男尊女卑,远胜大央。
女子对于男子来说与货物无异,父亲死后儿子可以继承所有的庶母,在大央人来看无纲无常,简直形同禽兽。
“嗯……我可能不会高兴……可如果是她自己愿意……”
叶汝真说不下去了。
云安公主答应嫁,有两种可能。
一是迫于压力,不得不嫁。
二是宁愿嫁去伽南,也不愿再留在宫中。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够惨的。
风承熙忽然坐正来,低低道:“朕要把阿路偌傩做掉。”
“!!!!”叶汝真,“陛下还请三思!”
那可是伽南王唯一的儿子,真死在大央,保不齐两国就要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