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之低声道:“家主大人,明天禅让大典,事情十分紧要,万一有人图谋不轨……”
他这一开口,姜凤声反倒做出了决定:“寒棠,自此刻起,你留在坤良宫中,保护大小姐,直到抓住凶手为止。”
寒棠听令。
唐远之:“家主大人……”
“不必多说了。”姜凤声道,“大典之事一应都是你安排,守卫全是姜家的府兵,百官都是我的人,观礼之时将所有风氏皇亲安排在后头,别让风承熙带任何随从,有个淑妃扶着他便够使了。到时候,祭天台上只有一个疯了的病秧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奈我何?”
唐远之点头:“家主大人说得是,我再挑名清瘦些的府兵扮着内侍,宣读圣旨,便万无一失了。”
姜凤声微微笑了笑:“不,我要你陪我一起上去。”
他按了按唐远之的肩:“千古以来受禅者能有几人?此等荣光,我愿与君同享。”
姜凤声的意思很明白。
大典是唐远之全权筹备的,自然要将唐远之带在身边。如果没出什么岔子,唐远之他用起来最顺手,如果出了什么但岔子,唐远之休想逃得掉。
“是。”唐远之恭声道,“这确实是千古罕见之盛事,远之得遇明主,能遇上这一日,实属三生有幸。”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
这是司天监精心挑选的吉日。
女人不能上祭天台,叶汝真穿着太监服色,扮成了一个小太监。
风承熙拿一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若后宫的太监都生成这样,朕可能早就开始好男色了。”
“当初是谁把太监们叫进来涂胭脂,然后把自己恶心到了,又把人全赶走的?”
“……”风承熙,“……康福告诉你的?”
叶汝真向他吐了吐舌头。
这个清晨看上去和明德殿以往的任何一个清晨一样,两人一面梳洗穿衣,一面聊天斗嘴。
叶汝真不想紧张,更不想影响风承熙,让风承熙紧张。
她猜风承熙也是这样想的。
直到坐上御辇,她习惯性握住风承熙的手,才发现手心冒冷汗的人只有她自己。
“你……”
叶汝真想说“你不紧张吗”,还是忍住了。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风承熙目光柔和得很,“这是我一直在准备的事情,是我一生早就决定要抵达的地方,现在马上就要到了。我没有紧张,只有期待。”
明净的阳光透过御辇上的琉璃窗照进来,琉璃五色,光也作五色,五色光照在风承熙身上,身上衮服的刺绣灿然生光,隐在十二毓玉珠后的眸子像是被打磨过的墨玉,温和坚定。
叶汝真第一次感受到,皇帝之所以被称为“天子”,也许真是的和凡人不一样,有天上的血统。
此时此刻的风承熙让她觉得好像是坐在云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