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帮我们弄电影,给我们装沙发座椅,免得每次拖板凳过去。那沙发座椅堆在小公园,防水布靠垫抱枕不都是她弄的?你让她给我们送菜,每回送过来都叮嘱我们注意身体,还记得跟你要好的我们几个要吃什么药,你就说是你提醒我们吃药还是她提醒你让你提醒我们的咯。还安排医生给我们整个小区的老头老太一起测血压。哪家不说你这姑娘好?我们这亲生的都不如她。”
听着李阿姨絮絮叨叨地说,何秀英手里的苹果皮一小截一小截往下落,到最后,她手一顿,水果刀从捏着苹果的手指上削了过去。何秀英眉头拧紧,被流出来的血吓得倒抽了一口气。
“哎你看看,你被你丫头惯的苹果都不会削了是不是。”李阿姨从柜子里拿出创口贴递给她,指了指病房里的卫生间,“快去冲一冲。”
何秀英进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愣愣地看着血被水冲掉,胃里一阵翻涌,好一会儿血色被冲淡了,她勉强压下了恶心,关了水龙头,用创口贴裹住伤口。
水龙头的水滴了两滴,停了。何秀英垂眸看着受伤的手,视线从指腹扫过虎口,视野里,虎口下面就是手心。
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她这双手,手心手背都被她连累得粗糙。
何秀英抬起手,用手心捂住脸,压抑到最小的抽噎声从指缝里隐约漏了出来。
等调整好心情出去时,何秀英看着出现在病房里的温宛冰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星星呢?”
“在楼下的甜品店,君君在陪她。”温宛冰提了提手里的保温盒,“看你一直不回来,猜你估计是和李阿姨聊得忘记时间了,给你们俩带了饭。”
“君君。”何秀英接过保温盒,低轻地“哦”了一声,“小傅啊。”
“嗯。”温宛冰注意到她眼睛红红的,关心地问,“怎么了?”
李阿姨以为她是看到了何秀英手上的伤,替何秀英回道:“削苹果被划了。”
温宛冰这才注意到何秀英有意藏在保温盒后的手,拇指上缠着创口贴,见已经处理过了微微松了口气,她又看了眼削了一半的苹果,摇起病床,架起小饭桌说:“苹果我来削,你和李阿姨先把饭吃了。”
何秀英将饭盒一个个拿出来,眸光落向了温宛冰。
温宛冰削好苹果皮还切了块放进一次性纸杯里,她虎口上的圆形烫疤随着每一个动作晃在何秀英的眼底。
李阿姨挪了挪调整坐姿,对着何秀英小小声地说:“我说什么来着,你们家小水是特别好吧。”
何秀英眼睫狠狠颤了一下,垂落下去,沉默了好几秒说:“好,特别好。”
我们沝沝,一直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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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李阿姨出了院。何秀英惦念着那顿泡汤的饭,想着一年也快结束了,又组织了几人到家里来吃饭。
像以往每一次的聚会,氛围正好,其乐融融。期间温宛冰习惯性地帮傅珺雪解决她不喜欢吃的菜,包括被咬了一口的。何秀英注意到这个细节,若有所思盯着看了两眼,那之后,时不时会投两眼到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