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泽来时,谴退了侍者,如此寝阁中只剩他和谢琼琚两人。
他对她说,“有些话想与你说一说,不怕的。”
然后就开始慢慢地将话吐出。
他一共说了三重意思。
第一重是告知她一个消息。
说第一句时,他面上笑意最深。
明明已经启口,却是顿了片刻,最后轻叹了声。
然而到底欢喜多余遗憾。
他道,“是个对于你而言的好消息,你听了,定会开心的。”
“你的胞弟,谢琼瑛他还活着。”
“不仅还活着,眼下统兵御马突袭并州上党郡,乃为你而来,要孤把你送回去。”
话至这处,他停下来看了她一眼。
方继续道,“孤能理解他,当年便是他同你一道前往的十里长亭,助你射杀孤。如今得命存活,当是收到了前头飞鸾坊里的动静,怕孤为难你,故而特地来接你。”
第二重,是和她说,如今她的胞弟很是厉害,她回去挺好的。
他笑叹道,“你都不知道,你阿弟布下了多大的一张网。若孤不把你交出,于公,孤计划的两州联盟便将被破坏;于私,孤的伤所需之药亦不可得;如此谋算当真煞费苦心了。”
“孤从前知晓你们姐弟情深,也知他是一棵文武俱佳的好苗子,但确实不曾想到,竟有这般缜密深沉的心思。有手足如此,也算是你之幸。”
“你回去他身边,他自是能护得了你的。”
第三重,说了他自己在这之前的打算,让彼此勿生恨。
他道,“孤是囚了你十余日不假。但孤不是强取之人,更不屑豪夺。纵是他不来,孤也打算放掉你的。只是撑着一张脸面,堵着一口气。这会想来,委实幼稚又无趣,不过两厢伤害罢了。”
“你人在心不在,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孤不要。孤的妻子,曾与孤彼此身心交付。孤若注定无缘与她终老,相比如养金丝雀困她一生,孤更愿意放她走。如此,至少她是完整的。”
他顿了顿,又道,“说这些话没有旁的意思。就是如你所言,且当我们结束在当年,且当这次重逢从未有过。孤忘记你的百般推却,你也忘记孤失了理智的、这数日无礼的囚禁。若还能记起,我们都记些彼此好的。
“我们,原有过好时候。”
至此,谢琼琚抬眸看他,眼中有温热泪水。
这个男人,纵是十余年风霜过去,依旧神宇骄傲,君子风骨。
从来就是值得爱的。
“你这般看孤,不会是被孤感动,再起情意吧?”他笑了笑道,“不必了。因感动生出的爱,不是孤要的。除非,因爱而爱。孤在你身上欲要求取的情爱,从来都是纯粹无杂质的东西。”
谢琼琚便点了点头,抬手拭去已经滚出眼眶的泪。
将后头还未落下的忍住。
想展颜与他,到底扯不出那抹笑意,便索性垂了眼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