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时辰尚早,郎君是要去见谁?”吕辞被他噎得有些气恼,“郎君莫忘了,这是在辽东贺兰氏的地方!”
“不对,妾口误了,辽东郡属幽州,该是公孙氏的地方。”
“你知晓不是在家中便好,莫要口无遮拦。我只是出去透透气!”丁朔叹道。
“师兄——”吕辞唤停他,“阿辞知道,师兄与公孙姑娘都是清正之人,纵是如今公孙姑娘孤身一人,你们也不至于此,只不过是真心为她可惜。阿辞孕中多思,并无恶意。”
丁朔转过身来,“我在这处是为公,估计还要十余日,公孙姑娘一贯随他阿翁左右,自也在这。然而我们相处,或于青天朗日之下,或于众目睽睽之中,你安心便可。”
“反而是你,若是实在见此思彼,我且派人先护你回去。你看如何?”
滔滔一席光明语,他立在她床头沉沉落下。
高大的身躯被日光折射,投下大片阴影落在床榻上,和她的身形叠合起来。
“是我榻上有刺不成!连坐也不肯坐!”
然这话,吕辞没有说出来,只在心底滤过。
她蹙着眉,摇了摇头,拉过他袖子将他的手覆在小腹上,轻声道,“师兄,我腹中有些不适,你留下陪我一回吧。”
“琉璃,照顾好夫人。”丁朔抽出手,“我去给你请医官。”
“好不容易盼着公孙缨有了这么一个归宿……她如何就这般阴魂不散的?就不能各自安生吗?”吕辞粉拳敲过床沿,恨声道。
“同公孙氏退婚一事,我们也是遗憾不已,我二姐更是有苦说不出。但话说回来,原不怪那公孙姑娘,一介女郎能做什么主!”
晌午时分,从陶庆堂请安出来,萧桐与吕辞一行走在甬道上,回想着方才殿里闲聊的事宜,眼下不由继续闲话家常。
“妾也听闻了,原是太孙殿下提出的退婚。”吕辞道,“殿下爱重原夫人。”
“谢氏——”萧桐压声道,往四下扫过,“夫人想来也有耳闻,如今是天下皆知,也就我家殿下痴情,老夫人呕得不行。伤了公孙姑娘坏了两家联姻不说,还白白累了殿下,前头公孙斐可不是牟足劲讨价还价,你说要是联姻了,那幽州城便是嫁妆了。殿下何必辛苦至此。哎,也不知给灌得什么迷魂汤!”
“反正,这一屋子的人,都为她所累。”萧桐长叹了口气。
吕辞抚着胎腹,笑道,“原来老夫人也不喜她!”
“莫说喜欢,夫人也是要当阿母的人了——”萧桐看她一眼,“您想想我家殿下在她身上吃的苦头,哪个当娘的容得下,咽的下这口气。左右是没法子!”
吕辞回想昨日见到的那人模样,喃喃道,“不若我们去瞧瞧她?看看是如何三头六臂。”
萧桐闻言愣了一下,“罢了吧。方才薛大夫给老夫人请平安脉时,您不也在吗?大夫回得清清楚楚,她眼下能出来走走了,正是好转的档口。病情易反复,我们且别触霉头了。那样玄乎其玄的病症,您还怀着孩子,且离远些。”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