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乾平三年正月初一。
谢琼琚尚在更衣,竹青惊慌失色入殿而来,对着主子附耳巧言。
“贺兰幸死了?”谢琼琚惊愕道,“不治而亡?”
五板子根本伤不了他性命,何况霍律得她意思,乃“用心打”,而非“实心打”。
“姑娘,这根本就是冲你来的。把六公子的死彻底推到你身上,大舅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走,我们去看看,叫上薛真人!”
然,还未到达陶庆堂,却见北苑已经架起火堆,上头烈火熊熊……
“这事怎么回事?”竹青拉过一个侍女问道。
“老夫人道,六公子尚未及冠,不可入殓发丧,故而焚化将骨灰送回青州。”
谢琼琚抬眼望去,阿梧的眼光投过来,全是敌意。
谢琼琚也没有再上前,数日间亦未曾前往陶庆堂看阿梧。只在自己殿中翻开箱笼,寻来贺兰泽留给她的东西,然后召回霍律密语。
直到正月十五,霍律的人手回来,她方有了些笑意。又二十日,接到贺兰泽书信,遂彻底松下一口气。
于是,将平素不知隐在何处的霍律再次招来,入陶庆堂带走了阿梧。
阿梧百般挣扎,抵死不从。即便是入了主殿,也全然不理会谢琼琚。
竹青看着不免担忧道,“姑娘不是说徐徐图之,怕伤了小郎君心智,又怕毁了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好印象。”
谢琼琚冷嗤道,“安氏的死让他伤心,但他尚且彷徨,我自然就有所顾忌,想着慢慢弥补。但是贺兰敏杀了贺兰幸,嫁祸给我,欲釜底抽薪让阿梧恨毒我,那我还有好顾忌的!放哪处他都恨我,我还不如接回来的好!”
接回阿梧的当晚,贺兰敏自然赶来了主殿,甚至她还集结了人手在千山小楼外。
谢琼琚将她引入屋内,没有旁人,只此二人。
将同竹青说的话尽数与她说。
贺兰敏笑道,“无需多久,阿梧还会回我处。而你,便是阿郎也保不住你了。你会永远失去他们。”
“阿母何意?”谢琼琚笑了笑,却还是蹙眉看她。
“就是话上的意思。”贺兰敏冷哼道,“你滥用刑罚,杀死罪不至死的小儿。于私,令阿梧痛失手足,他恨透了你。于公,幸儿乃我长兄之孙,我已去信于他,他和他儿得信皆心绪起伏、一蹶不振而病倒,左翼军主将不安,如今那处兵甲不发,非阿郎弃你方肯发兵!这一切,皆是你之过!故而,我来此,不是同你争夺阿梧的,是让你自写下堂书,莫让阿郎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