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绣笑问:“姐姐这话,说得我都糊涂了,不知是什么误会?”
方书音垂头笑了一声,接过莒绣递来的茶盅,大方饮了一口,放下它,叹道:“我这张嘴,常惹事。那日我说要妹妹搬过去,本是担心闹鬼吓着你的意思,说出来却是硬邦邦的,伤了情分。我和妹妹本就投缘,又受人所托,该加倍呵护才是,却因行事不周,反倒伤了妹妹的心,该打该打。”
莒绣忙道:“姐姐多虑了,我知道姐姐是好心。只是我担心搬了去,待妹妹回来,却不知道住哪才好,这才犹豫踟蹰。是我辜负了姐姐的好意。”
方书音大大地舒了口气,笑道:“如此说开了才好,我就知道妹妹是个好性、好心的,偏翠翠非说是妹妹生我的气,不肯理我了。果然是这丫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莒绣笑而不语。
方书音站起身道:“今儿要去林大人府上,他家的名贵牡丹不知几多,妹妹可不要错过了。”
莒绣陪着站起来,点头道:“多谢姐姐提醒。”
方书音潇洒离去,莒绣收了笑,匆匆翻找出这时节能穿的衣衫。
既不能太打眼,免招是非,也不能太老旧找骂。她从尚梅韵第二回给的衣裳里,挑出一件青碧色的竖领对襟长衫并一条霜白的素纱裙子。
既选定了,因已经耽搁了些时辰,她赶在冬儿回来就换上身,在镜中照过,穿上清爽而不鲜艳,正合心意。
冬儿回来,见她已经换好衣裳,松了口气,道:“那起子人,办事也太不牢靠了,既要出门,也不早些告知。我还担心来不及呢,好在姑娘手脚快。”
莒绣招呼她坐下,道:“快,你也坐下来吃。我们抓紧了,吃过再换对簪花即可,来得及的。”
冬儿手圈着粥碗,迟疑道:“姑娘,要不……好生打扮打扮吧,用点脂粉,多戴几样首饰。”
莒绣不解道:“这林大人是个什么来历?”
冬儿忙道:“我不懂朝政,只听人说过,这是个侍郎,和大姑奶奶家的杨老爷一样,想来也是了不得的人家。姑娘,你虽然出身不如她们,可别的,要强出她们许多,要是……”
莒绣懂了她的意思,端起茶吃了一口,笑道:“我懂你的好意,但是不必了。谁家能看上我这样的呢?你呀,满心满眼都是我,自然觉着我好。但别说到这样的人家去,就是在这,她们的家世、嫁妆、见识,比我强出多少,别人怎么能看得到我呢?至于别的出路,我同你说句真心话:宁为寒门妻,不做侯门妾。”
冬儿搅着手里的粥,沮丧道:“就没个慧眼识宝的人家吗?”
莒绣笑了,劝道:“你不用替我发愁,姻缘天定,该来的时候,它就来了。时候不早了,你快吃吧。”
冬儿见她心意已定,不再硬劝。待用了早膳,也不用重新挽发,只将她头上的绢花卸了,换上那对迎春簪花,戴上耳坠子,就算梳妆完成。
莒绣指指桌上那包袱,道:“你教我的,要带备用衣裳,我也预备好了。里边……放着纸,月事将至,带着它有备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