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话的,正是那位代大奶奶,“庭姑娘,快别说了。今日是你的生辰,原不该说这些晦气话,只是……庭妹妹,你的心思,我懂,可我得劝你一句,快打住那念头。这苦……我一个人受就够了。”
“这话从何说起?奶奶别误会,我只是见奶奶爽利,又是个坚韧的,和我甚是相合,这才想着亲近亲近。方才那话,也是怜惜奶奶艰难,并无它意。”
代大奶奶叹了一声,顺着她的话道:“也是我心急了些,竟误会了你一番好意。庭妹妹,你是个好的,心善,生得又好,你兄长又有锦绣前程,当得门好亲事。我也是……唉!怕那人又害苦一个,这才……”
代大奶奶这话哀哀戚戚、含含混混,夹杂着几声抽泣,着实引人多想。
范姑娘那样聪明的人,却装着不知,直白地问:“啊呀,难道他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弊病?奶奶您别多想,我就是好奇,他先前教了我们许久,看着倒像是个光明磊落的。”
代大奶奶先哭了几声再答:“知人知面如何知心?我……我是没脸说的,只怜惜妹妹,怜惜那些不知内情的姑娘家。”
这番意指算是清清楚楚地拍罪状了。
莒绣气得再顾不得其它,想要冲出去喝止,肩却被人掰住了。
莒绣心惊,刚要叫唤出来,嘴又让人堵了。
好在来人并无恶意,用极轻的声音道:“是我。”
是他!
莒绣此刻丢了慌,却不知该喜还是惊。
他松开手,莒绣不敢乱动脚步,只缓缓转头去看。
这儿没掌灯,又是月末,一丝月光也无,只有隔着天远的朦胧星光,能模模糊糊辨出轮廓。此刻她再听不见其它,只闻到了他身上让人安定的气息,见得到他规规矩矩站定的身姿。
莒绣张嘴,无声说了句:我信你。
对面的他纹丝不动,莒绣却在恍惚间听到了他一声轻笑。
两人这样站定无言,也不知过了多久。
前边两人还在嘈嘈,莒绣替他委屈,转过头,突然出声道:“妹妹,你在不在前边?”
四周立刻安静了下来,莒绣听得到有人窸窣走动,却故意当不知,似自言自语道:“这也不在,难道是回房去了?黑灯瞎火的,怪吓人呀!”
这下彻底清静了,莒绣再回头,他也消失不见。
莒绣留在原地,回味够了,才不舍地往后院走去。
上边的人忙着大事,下边这些人,蠢蠢欲动。
莒绣回程,听见仆妇们窃窃抱怨,听见那五少爷又在角落里哄人,也是巧了,回话的,正是安静了好些时日的云堇书。
骗的遇上偷的,多好的缘分!
莒绣便只当不知。
她回房,美绣已经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