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翎头脑再怎么发昏也能听出容棠的话里暗有所指,他有些困惑地抬起头,想问容棠自己何时恩将仇报过,却只对上容棠一双冰冷的眼睛。
谢翎听到容棠的声音:“你不是杀过一个药修吗?”
容棠的语气其实是没有半点攻击性的温和,像是磨平了所有的锐利,但是这样简单的事实摆在谢翎面前时,他只觉得格外刺耳。
谢翎一时间没有去想容棠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知道的自己杀了君回安,但这一刻他望着自己的居室,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容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翎锐利的目光冷冷一扫,零榆果然就跪在自己的不远处,似乎已经知道自己违抗了主人的命令,垂着头等候发落。
他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蜃毒发作,是零榆去请了容棠过来。
“再这样下去。”
容棠已经起身,站在离谢翎床榻不远不近的地方,微微垂眸开口,“你会死。”
零榆听见这话,即便是跪着低着头,身体也隐隐有些发抖。
“多谢……仙尊。”
谢翎想喊的“阿棠”在自己喉咙口转了一周,最后又咽了回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容棠露出一个微笑,“我下次不会了。”
“只怕积重难返。”
容棠说道,“你好自为之。”
他把新的一瓶药留在桌上,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南星和菘蓝径直离开。
谢翎在床榻上闭上眼。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如何,因为从一开始谢翎就没想过容棠会来救自己。
虽然现在一闭上眼,映入脑海的就是方才被自己抓住手腕后容棠那双冰冷双眼,但自己的内心却像是有一团火在炙烤着,让他能汲取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但他同时也记起容棠那毫不留情的话。谢翎不知道容棠究竟是如何得知君回安是自己杀的,也不知道容棠对于当日的事又究竟了解多少。
“……主人。”
零榆的声音打断了谢翎的思绪。他跪在谢翎的不远处,手里端着一碗水,声音沙哑得厉害,“喝些水吧。”
谢翎面无表情地盯着零榆低着的头,却没有接过他手中的水,只是让他这样举着。
片刻后,谢翎冷冷地开口:“你是忘了我说过什么了吗?谁让你去找他了?”
“……是卑下自作主张。”
零榆低着头,但依然一动不动地举着自己手中的碗,“请主人责罚。”
谢翎这才接过了零榆手中的碗,目光在他身上略略停顿的时候,终于注意到他苍白的面色和额上沁出血色的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