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我想过放你走。”
话音刚落,仇薄灯对着他的颈窝,就是恶狠狠一口——什么混蛋玩意!什么都给他了,居然还想放他走?!
图勒巫师任由他咬,只将下颌紧紧抵在他的头顶。
所有不安、不舍、不甘,与如死还生的小心翼翼,全倾注在这个无声的拥抱里了。
杜林古奥给出过两种可怕的预示:
一种是留在雪原,在白色荒漠里,日渐枯萎的阿尔兰。一种是离开雪原,回归奢华东洲,自由自在的阿尔兰——他不知道自己的爱,对他的阿尔兰,他天性浪漫、热爱缤纷的阿尔兰,到底是什么?
是拯救,还是毁灭?
图勒巫师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哈卫巴神树的秘境。
也不知道自己最后做了什么选择。
只知道,自此往后,疯狂向他的阿尔兰索要,一遍比一遍残忍,一次比一次过分——他是贪婪、无耻、卑鄙、自私自利的囚犯。他要成为阿尔兰缤纷世界里一道抹不去的苍白。要占领意识与自我的证据,要反复刻骨的标记。
要在死刑来临前,死死抓住仅有的每一分每一秒,要把自己深深刻进爱侣的魂魄与躯体。
——好叫他的阿尔兰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也牢牢记得被他占有过的记忆。
“我以为这样,我就会愿意放你走,”图勒巫师说,“可红鸢起飞的时候,我还是怕你真的飞走了……我不知道,你要是真的飞走了,我会怎么做。也许会放你走,也许会彻底毁了你。”
“阿尔兰,我很自私。”
“哪怕雪原什么都没有,我还是会把你留在这里。”
他说出这样可怕的话,怀中的阿尔兰却松开了口,咕咕哝哝了一句还好,还没混账得太过分。
图勒巫师不说话,只一下一下梳理他的头发。
月光、星光落在银灰的眼眸。
如圣山的雪,沉默而专注。
仇薄灯忽然发不出火了。
雪域的王,杜林古奥的主宰,一身荣光的天生萨满,若不是唯恐对他太差,唯恐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哪里需要这么小心翼翼?还说什么彻底毁掉他啊……他是一尊早就碎掉的玉石像。
除了这个人,还有谁来将他一块一块拼起?
“我看那么多风景干嘛,我是在找你啊,”仇薄灯环住他的胡格措,闷声闷气,“而且,雪原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啊!冰川、雪芸、白河、黑石……多美啊。再说了,就算真什么都没有,你难道会不建给我吗?”
“好。”
“好什么好?”小少爷吸了吸鼻子,凶他,“我想要比东洲还漂亮的屋子,怎么办?嗯,我不喜欢木头屋子,也不喜欢石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