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则勒口中“一个人就能引爆整个雪原”的小少爷正茫然地坐在屋里。
登顶圣雪山的鹰道有够长的,山风又冷。图勒巫师便用斗篷将仇薄灯裹住了。他走得平稳,节奏不快不慢,斗篷不仅遮光,还暖和。仇薄灯昨天被他折腾了小半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直到被图勒巫师放到毡毯才醒。
然后……
然后就在屋子里了。
图勒巫师出去了,不知道去做什么。
彩绘铜盆的火光熊熊,冷杉木燃烧,将空间蒙上一层暗红的暖色调。熟悉的镀银面具悬挂在墙壁上,昭告屋子主人的身份……仇薄灯还记得最初沙尓鲁背上的橡木屋简陋到堪称离谱。
不过,图勒巫师在部族里的住处勉强还算得上是人住的。
墙壁平整地钉了不知名的兽皮,火光照上去,花纹瑰丽。地面铺了深色的连珠白玛回环纹路栽绒垫,经纬粗疏,纹样古朴,色泽艳丽。有序摆了些红底金漆的木雕家具——样式有图勒风格的,也有中原风格的。
甚至还有一面镶嵌红宝石的古铜镜。
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仇薄灯想推门出去看看,发现门开不了。
仇薄灯:“……”
其实,以圣雪山的高度和陡峭程度,他要是一个失足滑下去,恐怕仇家明年真得给小少爷烧纸钱了。
但这并不妨碍小少爷给某人记了笔账。
既然出不去,仇薄灯索性在屋里转悠起来,仔细去看那些他感兴趣的异族纹样……活像被叼回鹰巢,还无知无觉打量环境的小雏鸟。全然不知自己很快就要被连骨头带肉,彻底吞个干干净净。
这辈子都休想再飞出去。
——他还以为这些日子发生的就已经是极限了呢。
笃笃笃。
急促的叩木声响起。
仇薄灯以为是图勒巫师回来了,下意识朝门口走了两步,随即发现是有人在敲窗户。紧接着,许则勒的声音传来,焦急地让他离窗户远点。
仇薄灯刚后退两步。
就听,“咔嚓”一声,窗户就被暴力砸开了。
一位图勒姑娘出现在窗外,紧接着是冻得哆嗦的许则勒。刚冒头,许则勒噼里啪啦讲了一堆,语速快得跟连珠弹似的。
仇薄灯只来得及抓住一个重点。
“等等!你说什么?”他迷惑地问,“什么是……共毡礼?”
贸然砸了首巫大人的木窗,图勒姑娘显然紧张得要命,一边往山脚张望,一边连连催促。
“共毡礼就是、就是……”许则勒更紧张,他压根不敢看仇小少爷的脸,“就是……”
他一咬牙,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