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下意识投去,向来空荡的客厅,此刻显得有些少见的热闹。
不过只是“显得”而已。
坐在沙发上的四人主次分明,秦歆竹和应廉一左一右,分居于两旁。
两人姿态端正,恭谨中又带着一丝谨慎。
中间是对老年夫妇,穿着打扮像是刚从官场上下来,周身透露出威严,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高姿态。
花甲之年并未让他们拥有慈爱面相,反倒因位高权重,越发显得严苛与难以亲近。
应程掉头就走。
“阿程,爷爷奶奶来了。”
这一句是秦歆竹说的。
应程脚步无法自控地停下。
时隔四年,从十三岁到十七,秦歆竹再一次喊了他“阿程”。
他心底厌恨到极点,却又叫人轻易拿捏住了软肋。
最终无可奈何地低头。
应程冰冷着一张脸,换上拖鞋,坐在了客厅唯一一张单人沙发上。
应老太太端详他片刻,说:“见到长辈,都不会问好了吗?”
应程没理会,从裤兜掏出手机玩。
摆出一副“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和我无关”的架势。
气氛有点微妙的僵硬,但意外的,没人开口训他。
应老先生状若无意问:“明天放假了吧?国庆节。”
这次秦歆竹替他答了:“是,他们学校放七天。”
应老先生点头,又与应廉讲话,话题很快转移到别处。
几人没聊多久,王阿姨将做好的饭菜端上餐桌。
应老先生是颐宁市所属省份的省委书记,平素到哪儿都是不苟言笑的模样,讲究没规矩不成方圆。
按照一直以来的家规,男性长辈坐主位,女性坐副位,小辈坐末尾。
夹菜也是这个顺序。
不过应程依然我行我素,挑了个让自己最舒服的位置,想何时夹菜何时夹,想怎么端碗怎么端。
期间应老太太眼神几次扫来,竟都没说半个字。
但转念一想也正常。
应家人在饭桌上是不能出声的。
食不言寝不语,吃相也得优雅。
这是应家最基本的规矩。
一顿沉闷压抑的晚餐结束,几人又坐回客厅,打开了新闻联播。
应程不准备给自己添堵,拎起先前搁在客厅的滑板,眼不见为净地往二楼走。
应老太太喊住他。
预料之中的教训,终于伴随着枯燥的新闻背景音如期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