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上个克子又疯癫的母妃,真是苦了皇兄,成日掐着点去探望,今日回得这般早,看来是没碰上贵妃清醒的时候了。”
阮青洲摸着发疼的背,手间掐得紧:“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那个疯癫的母妃——唔……”
话语未落,一拳朝着阮莫洋的脸颊挥去,阮青洲与人扭打在地,拳都砸得发麻。
拉架的宦官上前先将他推开。
“二皇子身为兄长,怎么不知道让着点三皇子!”
阮青洲无视对面那人愤愤的目光,紧握擦破的拳,闷声回了屋里。这时的他只是寄居在别人宫中的二皇子,用来擦抹伤口的药还是萃息宫的掌事姑姑偷摸着给的,他用小指勾来一点,唯恐膏药用空后没处寻,都不敢用多了。
看自己幼时笨拙抹药的那幕,阮青洲记起了这些,眼前几层轻纱再又被风撩起,将那幻影卷灭了。
阮青洲再往里走去。
耳边全无声响,足靴落地,只将一阵风踩在脚下。
“咯吱”几声于周侧传来,是梁木被拉扯出的轻响,随着什么一摇一晃,慢慢回荡。阮青洲循声响来处回望,轻纱霎时皆被扬开。
一双悬垂的腿近在眼前,阮青洲猝然抬首,高仲博那张青白的脸便朝他俯冲过来。他往后退步,脚下踩空,跌进一个空殿中。
窗外风吹雪动,视野再被纱幔卷满,只听一声翻响,高凳被脚踢落,自桌面滚倒在地。
有人挂在梁上挣扎,吱呀晃响分外刺耳。
他知道那人是罗宓,所以起身就往那处跑去。他一路跑着,挥手掀翻挡路的帘,却不知从何处抹来了鲜血。
热的,红的,漫过指缝,热了掌心。
他惶恐至发颤,在一阵抖擞中猛然惊醒。
有人正举灯靠近,先将他惊恐未定的眼眸照亮。阮青洲寻见光,又看着榻侧的身影,呆滞了片刻。
“殿下梦魇了。”段绪言借光望进那双眼睛,半身伏在榻上。
阮青洲渐渐安定下来,才发觉段绪言的右臂被他拽在手中,掌心压按的地方正是那处箭伤。
他倏然松了手指,下意识地往掌心看了一眼。没血。
指尖将触未触地停在伤处,又蜷回手心,阮青洲问他:“疼了为何还不唤醒我?”
段绪言浅笑:“奴才不疼。”
发丝被湿汗沾来,缠在阮青洲的眉头,段绪言俯下身去,用袖替他轻擦,才稍稍退后,跪回榻侧,将床头烛台点亮。
“如此殿下会觉得太亮吗?”段绪言问得轻柔。
阮青洲呼吸愈渐平缓,应道:“正好。”
“那殿下睡吧,奴才会守着殿下。”
段绪言当真挪开视线,退到暗处,只余一点能让阮青洲看得见的身影,便就这么陪跪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