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长生道。
“我是谁?”老头一愣,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我是这里的看门人,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
“几十年?”狄姜眉头微微皱起,疑惑道:“当年的瘟疫,你……”
“呵呵呵……我倒是希望自己能死在那一场瘟疫里,”看门人顾自笑了一会,又道:“这是一座被诅咒的城市,你们快走吧,迟了,就走不了了。”他一边说一边叹息,苍老的容颜下,神色是连堆叠的皱纹都掩饰不住的荒凉。一派死寂。
说完,老头子拿着酒壶,不一会又消失在了空旷的巷子里,不知所踪。
“他怎么就走了!”问药气结,作势要追。
狄姜却拦住了她,道:“这个人有问题,你不要去。”
一旁的钟旭亦是一脸凝重,道:“他的身上有死气,比整座城中的死气加起来还要多。”
“有那么可怕?他究竟是什么人啊!”问药一脸疑惑,十分好奇。
“不要管他了,能在这座死城里活下来的,谁身上没点故事?我们还有正事要做,不要在此多有耽搁。”狄姜说完,率先往城外走。她的心里一直有疙瘩。他们这几个月来,一直往东行,绕了几近五分之一个宣武国,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人。
匠人,宫翎月。
“走吧,去下一个城市。”狄姜叹了一口气,走在最前头,问药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岂料四人没走多远,便在官道上遇到了一对遇到困难的夫妇。
“有没有人呐?谁来帮帮我们!”
“救救我夫人——”
山中传来一声声男子的呼喊,钟旭头一个听到,待听清出处之后,三两步便飞身赶到了他们身边。
凉城的荒郊野外,更显凄凉,在离狄姜几人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赶马车的是一个仆从,马车里,坐着一衣着华贵的男子,他的怀里正躺着一个满头大汗不省人事的孕妇,看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以及身下一滩水渍,似乎即将临盆。在夫妇的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碧色衣衫的丫鬟,她也同样一脸焦心地看着孕妇。
“道长!求你救救我们!”男子一脸急切,显得慌张不已。
钟旭见状,立刻折返回来,带着狄姜向前疾行而去。
钟旭撩开帘子,指着狄姜对男子道:“她是大夫,她能帮助你们。”
狄姜点了点头:“我是大夫不错,可是……”
“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内子!她似乎是破羊水了!”男子满脸是泪,双手上还沾着些许鲜血。
狄姜见了,心中已知情况不妙,沉默了片刻,才道:“前面就是凉城,城中虽无人,但至少能找到一处僻静之所,我来接生。”
“多谢大夫救命之恩,我刘子程定当谨记恩德!”刘子程一听狄姜会接生,立即松了一口气,连连感激。
很快,钟旭与长生便帮着几人驾着马车进了城,问药则坐在马车内,帮着照顾孕妇。
一路上,她的眼神都很怪异,看着孕妇的神色里就像在看一个死人。好几次男子都想开口说她,可见她是狄姜的婢女,又不得不忍住了。
几人回到凉城之后,便在城中随意找了一个民居,又将被褥等铺在地板上整理规整了,才将孕妇扶过去屈膝躺平。
“大夫,我可以在房里等吗?”刘子程一脸急切道。
“可以。”狄姜点了点头,道。
狄姜知道,凡间有规矩,女子生产时,男子在房中,则视为不吉,一般都不会让人待在一旁。可在狄姜这里,却没有这个规矩。
接下来的一整晚,凉城里回荡着的都是这个孕妇的惨叫声,问药和钟旭负责烧水,长生负责做饭,几人衣不解带的忙活了七八个时辰,才终于在第二天日出之时,迎来一个新生命。
那是一个漂亮的男孩。
刘子程从狄姜手中接过孩子,满脸都是兴奋,连连喊道:“这是我的孩子……我和栀容的孩子!我们终于有孩子了!”他说着,将男孩抱到产妇枕边,道:“容儿,快看看,这是咱们的孩子,千辛万苦才求来的孩子。”
可是却没有人回应他。
产妇因消耗体力过大,在孩子一出生后,便陷入了昏迷。
“容儿她怎么了?”
狄姜沉默了些许,道:“许是生产太劳累,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