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夏末缠绵的晚风;
因为草丛中藏匿的几点萤火;
因为木樨树梢参杂桂子香的虫鸣。
又或者,是因为她怀揣无望的爱意,独自走过漫长旅途。
终于,在第二十年,一个月色稍凉的中秋夜,她再次见到他。
风大了些,木樨树上黄色细碎的花粒好像没有一点重量,在风声里漱漱掉落,香气随风翻飞。
少年一步步朝她走来,他担着两肩残花,低垂着眼看她,故意问拖长了语调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
温软抬手拢了拢耳边凌乱的碎发,长睫悬了一粒晶莹泪珠,将落未落。
“我叫温软。”她一寸寸扬起嘴角,“温暖的温,柔软的软。”
“名字不错。”
他状似随意地掸去肩头落花,勾起嘴角,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叫慕折,倾慕的慕,折腰的折。族中排行第十一,你也可以叫我十一郎。”
温软克制的对他伸出一只手,眉眼弯弯,“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阿折。”
慕折睨着那只纤纤素手,好半天才握了上去,意味不明的低笑一声。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阿娘!”
温柚咋咋呼呼的从亭子里跑出来,一把抱住温软的大腿,得意洋洋的问道:
“我找到爹爹了,厉害不厉害?”
温软摸摸她的脑袋,笑而不语。
她自然看得出来,眼前的慕折,只是暮折的转世。
他们拥有同一个灵魂,同一张脸。
唯独不是同一个身份。
这声爹能不能叫,还未可知。
可不管怎么样,她能够再见他一面,已经足够。
人生好像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温柠拽了拽她的袖子,小脸皱成了一团,语气极度复杂,“阿娘,这真的是爹爹吗?”
她怕吓到眼前这个无辜的20版本暮折,斟酌着回道:
“只是长的有些相似而已。”
听到这个回答,两个小家伙一时间都沉默下来,温柚更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沮丧。
慕折却挑了挑眉,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我与你夫君长得像?”
温软低头擦干眼角的泪,并没有看到他的灼灼眸光,轻声答道:
“没错。”
慕折不依不饶追问道:“那他人呢?今天过节怎么也不陪你们一起出门赏灯?”
“他……”
温软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看了他一眼,组织了一下语言,再度开口说道:
“他已经去世了。在两个孩子还未出生的时候,意外去世了。”
慕折差一点就笑出了声。
“那还真遗憾呢。”他语气唏嘘,唇角用力绷成一条直线,把上扬的弧度悄悄压下。
“不过放心吧,以后我会对你们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