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也塌了,这下故事圆满了。
向生的声音越来越小,百川却感觉那些字在自己脑海里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整个故事无限循环着。为了减轻罪行,向生补充道:“还好当时桥上一个人都没有,所以没有发生任何伤亡。很快凡间一个叫什么明镜阁的,来了人重新修了桥。”
一直沉默着的九凊忽然开口道:“明镜阁?”
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一瞬间被生生打破,却也算不上轻松。
向生偷偷瞟着百川稍和的面色斟酌道:“九凊哥哥,明镜阁又有什么问题吗?”
哥哥?百川恨铁不成钢式的用力点了点向生的额头,“叫叔叔!叔叔!以前还说你会叫人,怎么排辈儿呢?”
向生一边悄悄往九凊那边移,一边小声嘟囔着,“居然还动手,已经多少年没动过手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百川听见了,却也不与他多说,对九凊和颜悦色道:“九凊,实在不好意思,向生年纪小不懂事,给你和无常周雨添麻烦了,日后有什么事只管说一声……”
九凊闻言皱了皱眉,脑子里把百川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客气话都过了个遍,越想越不得劲儿,连忙摆手道:“无事,周雨本就爱胡闹,他们自己处理得好就行。”
“那明镜阁是有什么问题吗?”
九凊看着百川带着关切的眼神,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千年前第一次正式见面,直到百川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他才回过神来。
“明镜阁说来只是凡间的一个江湖势力,虽说在江湖上有几分地位,本也不该如此注意,但是明镜阁的阁主却是十分神秘。”
“神秘?”向生挠了挠头,“我看一点也不神秘啊!我看不少凡人都能把那位乐善好施的凤临公子的身世说个透。”
“正是如此,但是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这些年我一直让无常暗中注意这位凤临公子,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他本有升仙之质,却始终处于‘半仙’之态,仿佛是被什么压制着,却也因此,得以长生不老,如今已经三百多岁了,却依旧是少年模样。不止如此,他从小家境优越,被家中长辈视作珍宝,六艺皆精,曾高中状元却不愿入仕为官,偏要做个闲散诗人。”
“不愿入仕为何参加科举?”百川有些不解。
“不愿为官也可以理解,他偏偏自诩天下第一纨绔,最爱与纨绔子弟相交。不仅一手组建了明镜阁这一江湖势力,还暗中插手朝堂。而且……”九凊顿了顿继续说道:“据说生得极美,潘安不可望其项背!”
九凊的表情十分严肃,百川却忍不住噗的笑了,“一向高冷的鬼君殿下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真应该让无常来看看,不过他大概会怀疑你被魂穿了。”
百川说着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的时候还说着:“最后一段个人风格极其突出,估计是出自周雨之口。”
“你明知我不是高冷。”
表情依旧十分严肃,百川忍着笑,用力点着头,“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高冷,你只是话少而已。”
越说越没个样子,听着像哄孩子似的,九凊看着他,考虑着要不要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脑子里闪过无数种表达方式,一想到百川方才气的脸都白了就一阵心疼,只好作罢,心里小人团成一团,嘟囔着,就欺负我心疼你。只好轻轻叹了口气,等着百川绕回正题。
“不过只要这个凤临公子不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鬼界就不能干涉吧?”
九凊喝了口百川方才为他倒的水,“就算出格了我们也管不了,除非干涉到了鬼界,仙界都不确定能不能管,何况是我们呢?还是只能稍微盯着点,这种人太过难猜,不得不防。”
向生也郑重点了点头,模样看起来十分受用,却迎来百川当头一击,“你以为我忘了你做的那些破事儿了是吧?”
百川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看起来还带着几分笑意,向生知道师父已经不生气了,赶紧道:“徒儿知错了,请师父责罚!”
“最近你便住在周雨那里照顾他吧,一定要给他照顾的面面俱到。”
向生听了一愣,满脸“就这样”的疑惑表情,百川却是一副了然的样子。
“你这表情,看起来很不满足啊!”百川咬了口包子,已经快凉了,却也不甚介意,依旧是一副满足模样,朝向生随意摆了摆手,大气道:“那就再抄一千遍千字文吧!”
周雨受伤了,还是被狗咬了屁股,虽然再怎么看都是向生的错,但是真正受累的还是无常。
向生自己都还要人照顾,再让他去照顾周雨,那周雨的伤怕是好不了了。
就这样,无常做为天下第一只鬼,怀着鬼道主义,担起了照顾周雨的重任。
然而,才一个早饭的时间就让他怀疑起自己的鬼生来,从周京华阳街头的豆浆到唐国某个犄角旮旯的甜粥,生生将他折磨的不成样。终于满足了的周雨才将他放出来办事,身心俱疲的时候看见了罪魁祸首向生,暴起的怒火在看见他那副苦瓜脸的瞬间平息了。
大约是知道了向生被惩罚的很惨,才决定大发慈悲的不与他计较,一张黑脸却白白吓着了赶去往生的魂,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那些人之后的命运。
就这样走到了鬼君殿,站在门前整理整理表情才踏进殿中,只见九凊在案前处理着公文,而百川在小榻上看着话本,一旁的话本更是堆了半人高。无常见怪不怪,毕竟这些都是九凊吩咐他亲自去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