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岑未回答。
“我们心甘情愿地付出,甚至是带着某种献祭的隐秘的自我感动的心情在付出,我们以为这就是为对方好,可我们毕竟不是对方的灵魂,小叔叔,我也独自走过那条献祭之路,所以我懂,真的懂,”顾谦一手扶在轮椅把手上,一手放在贺岑的膝盖上,“小叔叔,我只是希望您可以为自己多自私一些。”
吃完平安出行的饺子,贺岑离开了,临登机前,他看着顾谦,指了指贺天凌。
顾谦冲着贺岑笑着点了点头,贺岑放心走了。
气儿不顺的贺天凌咬牙切齿地琢磨着要把混球小子丢到哪个犄角旮旯去晾着,顾谦不轻不慢地丢了一句话,“折腾坏了,心疼的还是小叔叔。”
“混账玩意!跑什么跑!”贺天凌脸黑着。
顾谦却是嘴角含着细浅的笑意,“这一跑,也不全是坏事。”
“难不成还是好事?”贺天凌见自家媳妇这表情,不由得疑惑了。
“说不好,”顾谦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要看凌寒北什么时候能想清楚了?”
“媳妇儿,小叔叔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不就是那些?”顾谦瞥了一眼身旁这位粗细两极分化的男人,既觉得好笑又有点感动,和这个男人一起这么些年,风风雨雨的,还是总被他只在意自己一到别人身上就犯傻的表现感动到,“凌寒北这一跑,小叔叔更清楚自己的心意了,这次去以色列,我倒是觉得小叔叔不仅仅是给自己的腿最后一次机会,也是给他和凌寒北的一次机会。”
“你是说……”贺天凌还带着几分不确定。
“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是小叔叔,我也会这么做的,不想拖累所爱的人,但会再拼一下,总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顾谦忽然的感慨让贺天凌额角直抽,忙伸手将人搂过,‘吧唧’在人脸上亲了一口。
“什么交代?想都别想!这辈子除了我身边,你哪都不能去!”
顾谦吓了一跳,忙往车外看,幸好停车场还算空,四周没什么人,但顾谦还是微烫着脸把人给推开了,坐好,系上安全带,板着一张脸让人赶紧开车。
这碗狗粮凌寒北是没吃到,如果吃到了,他估计能被噎死!也不用贺哥揍他了。
贺叔叔走了,他想去追,可贺叔叔留下话了,他需要安静。
贺哥还让小k黑了他的护照,贺哥明确告诉他,没想清楚前别想去见人,见了也是给人添堵!你有本事一声不吭的跑,现在就得有本事忍着!
虽然有他家顾市长劝着拦着,但贺天凌还是没忍住背着媳妇悄悄地教训了一下这混球玩意,教训完了把人发配给老a了,告诉人老a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这小子欠收拾,不教训好了,将来给凌肃丢脸。
老a问这娃犯啥事了?
贺天凌告诉人,这混球大概心里觉得是他小叔叔害了他一家,正迁怒呢。
老a一听,直接回:“是欠收拾!”
然后就把人给安排去了疗养院,那儿关着许竞,老a负责这个人的安全。
☆、第1章、chapter066
第1章、chapter066
66两地相思
凌寒北在他这个年龄段的人当中,算是经历过些事的,但这些事又不足以让他很好地理解人生中的无奈及抉择。
他还天真着,他还保有他这个年龄段的天真,难能可贵。
等他再经历了些事后,这天真也就会渐渐地被压缩,直到被成熟替代,必经的过程,没什么可惋惜的,但确实让人留恋的和想要珍惜的,比如贺岑,他爱极了这份天真,也是被这份天真给打动的。
每个人都是从天真中走过来的,包括许竞。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凌寒北再见到许竞的时候,差点没有认出来。
在青州的时候,许竞虽然病态,但他还是个能挟持贺岑和严局他们对峙许久的人,可现在这个躺在病床上靠着呼吸机苟延残喘的人,让凌寒北有一阵恍惚,仿佛那日的对峙是他的想象。
许竞已经瘦脱了形,身体机能正在快速地衰竭,每日都承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可他连辗转痛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躺在那无助地粗喘着,喉咙口里发出声音含糊地叫嚷。
药物对他已起不了多少作用了,常年的药物依赖已让他体内生成了很强的抗药性,加大剂量效果也甚是有限,许竞只有昏睡的时候是舒服的,清醒的时候就是与痛苦为伴。
但令人意外的是,在青州的时候一心想同归于尽的许竞反而此时生出顽强的求生意志,他想活着,哪怕生不如死痛苦不堪地活着。
凌寒北对许竞是生不出同情心的,他能控制自己不进去亲手结束这个人的生命已经是很克制了,很真实,他看到这个人现在活得这么痛苦,他心底里是隐约快意的。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任务,他也很焦躁,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但他不明白究竟要他想清楚什么?贺叔叔说会给他时间,但为什么又要离开?他是不该一声不吭地就离家出走,但这不代表他不爱贺叔叔了,他只是一时情绪没转过来而已,为什么后果会这么严重?
他都这么不爽了,可老a还要继续给他添堵,偏偏让他去给许竞放他父母生活的视频。
凌寒北从里到外连毛孔都是抗拒的,也是愤怒的,如果不是还守着理智,他当时就能跟教官的教官老a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