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二奶奶如今还不到三十吧?一个人孤守着空房,姑娘早晚要嫁人,哥儿却不是二奶奶生的,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哥儿若是个孝顺的不好,若不是……晚景不知要何等的凄凉呢。”
“休要胡说。”许樱斥道,她心里也明白瑞春说的是对的,可是她心里面总记着父亲,总觉得世上的男子加在一起也比不过父亲的一丝一毫,母亲又只有守着他们过的心思,她也甘之如殆,偏偏瑞春这个时候来了这么一句。
母亲又不喜欢连俊青,又不想嫁给连俊青,母亲若是想,她不会拦着,若是不想,她也不会去鼓动,连家也未见得是什么好地方,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还不如在茂松书院里过小日子呢。
可偏有人就不想让他们好日子,第二日也不知道是许樱心里面有了戒心,还是下人们心里真的有鬼,一个个都不敢拿正眼看许樱了,照这样下去,外面那些乌七八糟的话早晚有一天要传到母亲耳朵里。
许樱咬了咬牙,先去找了祖母,又捎信给了小舅妈。
杨老太太听许樱讲完就哭了,“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嫉恨我女儿贞烈,嫉恨我外孙女聪明,竟想出这样的毒计来,古人有云,舌头底下压死人,他们是要生生的逼死我闺女。”
“姥姥,如今事情已经出了,还是要想个法子瞒过母亲才是。”茂松书院虽是世外桃园一般,可往来的人却杂,小院里也光是只有杨家和许家的仆役,还有外面来的杂役等等,更不用说那些个学子了,一个个的饱读了圣贤书,却都是嘴碎的。
“我眼下也没有法子,只有等你小舅妈来了再做道理。”
花氏也早就影影绰绰听见这事儿了,她正琢磨着要不要跟家里的老人说呢,就接到信儿让她上山,一路上早就想了数个主意,可最终都不得计,看见了杨老太太坐在那里哭,许樱也是垂头丧气的,心里也明白了,这两人怕也是知道了,自古以来寡妇门前是非多,自己的小姑如今发了财,怕早就碍了很多人的眼了,造谣的人就算是董氏,推波助澜的却不止是她,小姑若是那心硬性子烈的,臭骂董氏一顿,转身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也就无事了,偏偏自己的小姑弱得跟柳树枝一样,知道了这样的事,不要说寻不寻短见,自己憋屈着也要憋屈死了。
花氏来了,屋里不过是多了一个叹气的人罢了,许樱道:“我原想着把我四叔的事掀开,拿这样的故事来盖住我娘的故事,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许字,无非是再多些事让人说嘴罢了,我祖父闹过那么一出事,许家已经名声极坏了,再加上这些事,平白的让人说许家门风不净,谁也不干净。”
花氏叹了口气,“要说这事解起来也不难,却要为难小姑了。”
“哦?”
“他们无非是传言小姑和连山长之间的事,这事本来也不是十成十是假的,连山长这人我也品过几次,对小姑的情份确实不浅,要依我看,不如将错就错,把小姑许给连山长,小姑也守了这些年了……皇上都不能拦着公主改嫁,咱们家里让小姑改嫁有什么不对?”花氏是经商人家的女儿,自来就不觉得女子该守寡,若是那四五十岁的儿女都大了也就罢了,小姑多年轻啊,还有连山长这样的痴心人,又没亲生的儿子,非要守着个庶子过活,这辈子怎么看怎么是要晚景凄凉。
这话说得杨老太太动容了,她和杨老太爷的心里也是觉得自己的女儿再嫁连俊青是再好不过的事,可是……“再嫁由己……我总不能再许配女儿一次,况且不知连俊青是否初心不变,就算他初心不变,也不知道连家是什么意思。”连家虽说是商家,却也是世代经商的望族,颇有一些声望势力,连俊青虽非这一代的家主,却也是实际掌权人,娶再嫁之妇……
许樱张了几回嘴……“就怕我娘也不乐意吧。”
“难道樱丫头你还有别的法子吗?”
“总之先把这事瞒住我娘,姥姥你……”许樱咬了咬牙,“你写信问问连家吧。”这就是情势逼人,她心里更恨董氏了,恨不得食之肉饮之血……
她回了屋子的第一件事也是写信,这信却是写给唐氏身边的刘嬷嬷的,刘嬷嬷是自己的亲生祖母萱草当年的好姐妹,只因长得不出众,人又精明,当着唐氏的面从来都是一副已经与自己的祖母绝了交的样子,这才慢慢讨得了唐氏的信任,自己的亲生祖母去世之后,她一直暗地里照应着父亲,几次大事都是她暗地里传信,父亲才躲过去的,这回许樱要用她做一件大事了,她把信封号,又把信装在一个样子匣子夹层里,又往匣子里装了满满的一匣子的干蘑菇,“带回府送给祖母,就说是我的孝敬。”她把这一匣子东西,直接交给了瑞春。
☆、64蘑菇
唐氏看见那一匣子蘑菇,冷笑了一下,“刘嬷嬷,拿去丢了吧。”她自然也是知道外面传得那些话的,她要是正在管事的,八成要把老四媳妇叫来骂一顿,现在才就是两眼一闭全然不管,老四媳妇既然要闹,就闹吧,最好把老二媳妇逼死,把事情彻底闹大才好。
这个时候许樱送她蘑菇,难不成是想要让她出来说两句话?哼,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出了事就知道乱投医了。
唐氏交待了这话,就去佛堂念经了,估么是在咒什么人,就连梅氏依着规矩要来给她请安,都被她给拒之门外了,老四媳妇没安什么好心,老六媳妇也不是什么好人,两个儿子老四不争气,老六不跟她一条心,她现在是整日心浮气燥,瞧谁都不顺眼,儿子媳妇来看她是不安好心,不来看她是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