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一扬手,命女官呈上一只玉镯,那玉镯并非闭口,其中一端阙口雕为凤首,另一端雕作凤尾,很别致,褚昉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陆鸢一直佩戴的。
“正是。”褚昉拳头紧了紧。
“是就好,本宫会派人继续帮你追踪的。”长公主笑说:“但本宫也确实精力有限,帮你找寻夫人了,有些事,便做不成了。”
褚昉了然她话中何意,道:“殿下吩咐便可,臣自当尽力。”
“安国公是聪明人,本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那新科状元不识好歹,朝三暮四,勾引了本宫的女儿,又去讨好旁人,本宫怎能容他,你,替本宫除掉他。”
褚昉进门之前已虑想许多,知道长公主要他做的事必然离不开朝局。
让他杀周玘,一来试探他效力的真心,二来,逼他与太子决裂,不得不死心塌地投靠于她。
“好。”褚昉应下,看向长公主:“但我今日要见夫人一面。”
长公主轻描淡写地笑了下,“安国公,本宫只说帮你追踪,哪有那么快找到人?”
“殿下应该明白,画饼难充饥,臣要办事,也得心定了才行。”
对峙片刻,长公主命人将褚昉带至一处厢房,陆鸢正睡得安稳。
褚昉唤了几声,没把人唤醒。
长公主道:“安国公不必忧心,尊夫人只是服了安眠散,睡得熟罢了。”
又说:“等你提来周玘的人头,尊夫人自然全须全尾的还你。”
这时,熟睡的陆鸢眉心动了动。
褚昉觉察到了,却未动声色,挡在陆鸢面前,遮去长公主看她的视线,说道:“三日后,臣必来交差,还请殿下善待夫人。”
待褚昉离去,厢房内归于安静,陆鸢才挣扎着从混沌中抽出神思,却依旧闭着眼,装作酣睡的样子。
梳理了记忆线索,才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
她这是被长公主绑做人质,成了党争倾轧的一枚棋子。
长公主要褚昉杀了周玘,来换她平安,褚昉答应了,三日后就来。
褚昉不是答应过她不动周玘的吗?难道他又要出尔反尔?
陆鸢正想着,忽听有人开门进来,紧接着她被人抬起来放进了一个箱笼中,也不知晃晃悠悠走了多久,她才又被抬出来放在了榻上。
陆鸢本想着等这些人走了再起来查探情况,却又被人强行灌了一碗药。
这一切做罢,听到锁门声和远去的脚步声,陆鸢忙寻个痰盂,将方才咽下去的药催吐出来,而后才站去窗子旁,探看周围环境。
月色下,屋宇环绕,看不出具体的方位,也看不到具有辨识度的楼阁殿宇。
她细细回想一路走来的感觉,只有开始和最后一段路程,有风吹进箱笼,中间的一段路,没有一丝丝风。
她猜想,中间那段路,应是暗道?
长公主府的暗道,会通向哪里?
···
褚昉带着府兵亦是在长公主府外守了一夜,确定她没有走明路把人转运之后,心中有了主意。
自先帝朝,宫墙之内便争斗不断,许多有权势的王爷都修了入宫暗道,当时魏王被诛,便从他府内搜出两条入宫暗道来。长公主一向深得先帝喜欢,一度有望成为储君,她府中必然也有入宫暗道。
依长公主的谨慎,既让他见了陆鸢,必不会再将她留在府中,而城中任何地方都有泄露的可能,唯独入宫,他没有办法,他就算识破,也不能在皇宫里肆意搜查。
长公主必是将陆鸢送进了宫内。
陆鸢昨夜当是听到他与长公主的谈话了,知道他要杀周玘。
她当时似很痛苦,似在挣扎着想要醒过来。
是在害怕他真的去杀周玘吗?明明知道只有周玘死才能换取她的平安,却仍是不愿那人受到分毫伤害?
他知道周玘比她的生意重要,难道,比她的命也重要吗?
他若果真杀了周玘,她会怎样?会杀了他,为周玘报仇吗?
她不是说过,会忘了周玘,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