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不懂,她犹豫的道:“可是你不开心,说出来我也许能帮你解决呢?”
张仲邬笑道:“我是那种会顾着面子不求助的人吗?”
苏容摇头。
他能因为被父母停了银行卡和生活费就向她求助,在她还没满十八岁就打上天辰娱乐的主意,可见他并不会吝于求助。
张仲邬挑眉:“那不就得了。”
他不想说,证明她问也没有用,这时候追问反而不是明智之举。
苏容隐约觉得有什么讯息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她想要去捕捉,却始终想不起来,她向来不会为难自己,便也不在这上头多加纠结,只好道:“行吧。”
张仲邬想揉她头发,又想起手掌擦过汗,怕真碰上去她会当场翻脸,只好遗憾的看了眼她头顶的发旋,突然想起一个事,自顾自的乐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只有你做到了当年说的话了。”
很多年以前,五个人一起在山上看流星,那时说起大学,明棠说她不想像她爸妈一样四海为家,她要永远生活在祖国的土地上,在国内上大学。陆勋和季闻歌约好一起去国。张仲邬那时还没有演员梦,他说他想像爸爸和哥哥一样,成为保家卫国的军人。苏容随口说:“那就京美吧,人没志气,但目标要伟大点。”
那时大家都在哈哈大笑,笑她目标太伟大,恐怕最难实现。
只是没想到最后,明棠初中一毕业就被她爸妈逼着去了a国,张仲邬在某天突然有了演员梦,于是放弃了军校,和家里闹得天崩地裂的来了京市。而季闻歌与陆勋
季闻歌高考前突然决定不出国,想要留在国内高考,陆勋负气出国,到现在两个人在群里都不和对方说话。
前阵子季闻歌高考成绩出来,报了东市大学的中文系,季家紧急找了苏容过去跟她谈心,仍然没有用,她性子软归软,人却倔的很。
最终那玩笑般的许愿,似乎只有苏容成真了。
苏容忍不住叹气:“我以前一直觉得,誓言在很大程度上是谎言。”
张仲邬沉默不语。
他知道她是在说季闻歌和陆勋的事,只是他们之间的事,说不清理还乱,这中间的故事外人并不知晓,不过张仲邬觉得,未必是坏事。
他的目光平平望向远方,不知名的鸟群从空中飞过,他淡淡的说:“有时候觉得咕咕留下来未必是坏事。”
苏容:“走哪条路都不是坏事。”
关键是季闻歌喜欢哪个未来。
张仲邬叹气:“咕咕其实不喜欢数学,也不喜欢打理公司。”季闻歌喜欢文字,一直想成为网络作家,曾经一度把群名片改成这个,而且私底下也在偷偷发表文章,这些他们都知道。
苏容表情很平静,语气也很平静:“可是她喜欢陆勋。”
所以她才会这么努力的去学她不喜欢的专业,因为陆家太复杂,她想帮陆勋,想站在他身旁,而不是在他身后受他保护。
张仲邬摇头:“我后来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都错了。”
“嗯?”
“曼曼,我们从小就偏疼你。”张仲邬突然道。
苏容颔首,他又缓缓讲述:“那时候因为闻曲被拐,叔叔阿姨离婚,你和咕咕年纪又最小,我们就想着多让着你们一些,但是不知不觉中,我和明棠都偏宠你,可能是因为咕咕听话懂事,你比较闹腾,想一出是一出,和你在一起总是比较热闹。也可能是因为陆勋一直在她身边,我们三个总是融不进他们之间。”
“过去的事又何必再提?”苏容淡淡道。
人太多的友情,总是不可避免的会分出小圈子,季闻歌和陆勋,她和明棠、张仲邬,早在不知名的某一天就悄无声息的分出了一条隐形的界线,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压下不提。
这没有什么,大家仍然是朋友。
张仲邬沉默几秒,缓缓道:“咕咕和陆勋之间,不太平等。”远处云卷云舒,刺眼的眼光照的他不敢直视,此时的他觉得自己无比渺小,从前的那些隐晦的心思都现于阳光之下,衬得他丑陋无比,他面色复杂道:“我们总觉得他们互相喜欢,所以总觉得他们绑定了,这么多年,哪怕知道咕咕不喜欢,也没有人主动去劝过她。”
这就像是一中无形的排斥,因为将她和陆勋绑定在一起,所以从来没有人去劝说她,或者试图去理解她,他们自以为自己和她很要好,自以为自己是在尊重季闻歌,但其实无形中,他们是在他们与季闻歌和陆勋之间竖起一道高墙。
苏容呼吸一滞。
从未有人这么直白地说过这些,她的脑海中有些纷乱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张仲邬苦笑道:“其实也不能说对或者错吧,就是有时候就是习惯了,总觉得咕咕的事直接交给陆勋就好,这一次咕咕决定留下,我觉得也挺好的,她本来就不喜欢嘛,现在学了喜欢的专业,可能她想要的未来和我们想的早已经不一样了。”
苏容抿着唇:“你的意思是咕咕想通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张仲邬轻笑,意有所指:“虽然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是喜欢一个人到为他放弃许多,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他的身上,喜乐都受他牵制这太累了,一年两年能撑得住,可是一旦要赌上一生,就会有很大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