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伤感的氛围顿时一扫而空,大家伙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伯文瞧着难得哭出声的女儿,还有她身边虽然没说话,但也目光灼灼,眼里满是期盼的自家儿子,心头百感交集,又是高兴又是欣慰。
此时周如玉也走了过来,同他对视了一眼,夫妇俩便一手牵了一个。
老爷子偷偷转身抹了抹眼角,再转回来的时候,又是那个平日里威严的大家长了,只是嘴角的笑意还是掩盖不住,大手一挥:“走,回家了!”
……
回到家中,自是一派家人之间的温情脉脉气氛。周围人们也都听到了进士老爷回乡的消息,虽然都还没有上门拜访,许是体谅沈伯文赶路辛苦,不过十里八乡的乡绅地主们,还有秀才举人们,都递了帖子,道改日登门拜访。
而其中分量最重的,莫过于长源县知县大人的帖子了。
不过自家亲戚上门,就没这个顾及了,等到晚上的时候,出嫁的两个姐姐也带着自己相公与孩子们回了娘家,见了沈伯文这个出息的弟弟,又是抱着娘哭了一场。
那年他被人从乡试的考场上抬出来的时候,她们都只想着弟弟能平安好起来就行,谁能想到如今竟然这样有出息!
自家弟弟中了进士的消息传出来,沈薇与沈蕴立马就回了一趟娘家,与爹娘家人高兴了一场,这几日在婆家的腰板也挺得更直了,面上有光极了,就连公公婆婆,也常出去同街坊们闲聊的时候,都会特意说一句,你说的那个沈家的进士老爷啊,是我们家儿媳妇儿的亲弟弟哩。
然后引得街坊们一片羡慕嫉妒的眼神,就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沈薇与沈蕴虽然没有这般行事,但内心中没有一刻不为弟弟感到骄傲的,一连几日都面上带着笑,脸都有点儿笑僵了,却还是挡不住好心情。
沈伯文与周如玉在京都中为家人们挑选礼物的时候,自然没有忘记两个姐姐同她们的家人,周如玉回房拿了出来,沈薇见状便连忙推辞:“我们上门来是给伯文道贺的,怎么还能拿你们的礼,这不行。”
沈伯文却道:“大姐,一码归一码,我们去了一趟京都,怎么说也要给你们带点东西的。”
“就是,大姐你就收下吧,家里人都有呢。”沈苏抱着沈蕴的胳膊也在一边帮腔。
一听大家都有,沈薇这才松了口:“行,那大姐就收着了,下次不许这么破费了啊。”
一边接过东西,一边随口道。
沈伯文很喜欢这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笑着应了:“好,听大姐的。”
家人团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到了次日,前来沈家道贺的人络绎不绝,这一批刚送走,下一批就来了,其实很大一部分沈伯文也是头一回见,不过该见还是要见的。
又送走附近的一户乡绅,沈伯文忍不住同自家娘子道:“头一回觉得应酬也是这般累人的一件事。”
周如玉正在给他倒茶,闻言不由得笑了:“那明日流水席一开,相公怕是要更累了。”
沈伯文接过茶杯低头饮了一口,这才道:“不过算算日子,我们能在家中待的时间也不多了,再过半月。便要收拾东西回京了。”
周如玉默然。
没过多久,周如玉的娘家人也来了,周老爷子见了沈伯文便拉着他的手直称贤婿,乐呵得直点头,随即便同沈老爷子说,您家可是养了个好儿子,我们家大女儿嫁到你们家啊,真是没嫁错。
亲家夸自己家,夸长子,沈老爷子哪有不高兴之理,两个长辈就这么坐在炕边上闲聊起来。
周母则是跑过来跟女儿说话,拉她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压低了声音问她:“女婿身子也好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你怎么还没有动静?”
说着就看向周如玉的肚子。
周如玉见状,脸颊便有些发烫,然后便道:“阿娘,相公这两年都埋头苦读与考试,女儿同他相处的时间不过半年,都忙得很,哪里就顾得上……”
毕竟脸皮薄,还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周母一听就急了,语速极快地道:“我的傻女儿诶,你跟女婿只有珏哥儿一个儿子,阿珠不过是个女儿,要是不抓紧你现在颜色好,再生几个儿子,到时候等你们回了京城,若是他坳不过旁人,纳了几个妾,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听了个开头,周如玉的神色便渐渐淡了,安静地听她说完,才道:“相公不是那样薄情的人,再说我们岁数都不大,等他在京都稳定下来,到时候再……也不迟,女儿多谢阿娘思虑周全了。”
虽然她说的是答应的话,周母却总觉得不是那么个味道,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好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遍:“千万要记得啊,听娘的,多生几个儿子总是不出错的。”
这次周如玉没再回应了,只道:“阿娘,我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该回去了。”
“行行行。”
留周家一家用过饭,周老爷子就带着家人告辞了,送了人出门回来,沈伯文见自家娘子情绪似乎不对,不由得问道:“如玉,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好像不太好?”
自家阿娘先前说的话一直梗在她的心里,周如玉此时听闻相公关心,还是忍不住看着他,想要将自己担心了一下午的事情说出口。
也是这半年多,她的性子变了许多的缘故,若是换了当时还在桃花村的周如玉,是定然不会开口的,只会笑笑然后说我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