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常清河招招手,梁玄琛理所当然地使唤人,“过来,替哥哥擦头发。”
常清河依言上前坐到床沿,梁玄琛探出半个身子,枕在他腿上,一脑袋湿漉漉的长发垂下来,几乎要挂到地上去。常清河拿着毛巾给他继续擦,擦完再用梳子细细地梳理。他想起很多年前的秋日午后,梁玄琛也是洗完头等着小厮伺候自己梳头发。只是那时候他不是像这样一身稀软地瘫在自己身上,彼时他仰躺在椅子里,手上翻着书,心里想着别的男人,都不多看自己一眼。
还是现在这样好。
将三千烦恼丝理得顺顺畅畅,梁玄琛舒服得不想起来。
“你把我伺候得这么好,我该怎么伺候你?”他问道。
常清河脸一红,“我习惯伺候人,不习惯被人伺候。”
梁玄琛张开眼睛,虽然他看不见,但是还会瞪眼白眼,别的盲人无不翻着个死鱼眼上瞧天下看地,偏偏他总是微睁双眼,仿佛庙里的佛像,会得看尽人间嬉笑怒骂,沧桑疾苦。
“来,躺下,哥哥伺候伺候你。可怜见的,从小到大没被人伺候过。”
常清河心里砰砰直跳,觉得接下来要不好了,然而他又很是期待,两个人亲亲近近地处了一阵子,按理该有下一步进展了。再这么耗下去,他担心梁玄琛要没了耐心了。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毕竟他身边就没断过人。
手脚麻利地拔了靴子,梁玄琛把常清河的两条大长腿搬到床上来,然后被子一掀再一盖,常清河瞬间被黑暗吞没了。
“还有光漏进来吗?”他问。
常清河撇了一眼桌上的蜡烛,袖子一带,熄灭了屋中仅剩的光。
梁玄琛要出言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啧……我只是让你体验一下,蒙在被子里才有的乐趣,你这样屋里一片黑的,等一下都看不见我的样子了。”
“不用看,你的样子在我心里。”
“哎哟,这句话中听。”
“跟着你,耳濡目染。”
梁玄琛很满意,“孺子可教,那哥哥再教你一点新鲜的,想不想学?”
常清河舔舔嘴唇,干涸的喉咙一阵痒,“那你得多教两遍,我怕不好学。”
梁玄琛道:“哥哥不怕麻烦,教几遍都成!”
常清河掀掉被子,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让被子给闷得,还是刚刚经历的一场□□,或者兼而有之。
梁玄琛躺在他旁边仔仔细细地给他清理,便是看不见,他伺候起人来也是一点也没耽误,他是体贴惯了的人,前提是他喜欢你。
常清河以前对于这件事不是很上心,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他知道梁玄琛喜欢,既如此,拼了个面子里子不要了,也得讨好人家。现在由梁玄琛这么从头到脚地照顾着,疼爱着,他就晕了头,心道强扭的瓜果然不甜,还得是两厢情愿的才有个中妙处。
梁玄琛对于男欢一道,的确是有他的本事,便是没有长这副讨人喜欢的模样,他凭这一身本事,也能在男人堆里吃得开。顾长风心仪的人明明是女子,遇上梁玄琛他也能沉迷其中,乐此不疲。常清河先头还觉得是这个人忒不要脸,没有节操,直至今夜,他算是明白了,有梁玄琛这样的相好,便是死了也值,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义廉耻。
不知道一别经年,顾长风还会不会想起他曾经在上直卫军营里跟梁玄琛那么荒唐过一场。
梁玄琛仿佛不知疲倦,靠在床边只是把玩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常清河听到“咕噜咕噜”之声,明白过来他手上的乃是两个核桃,那捏核桃的姿势在黑暗中看不清,然而常清河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那手那核桃都带了色气。
常清河悠悠醒转回魂,轻轻哼了一声,心道要是屋里的灯亮着就好了,然而他真是没力气爬起来去点灯了。
梁玄琛仿佛听到他的心声,下床去摸了火折子点灯。他一个盲人这么做,只能是为了心爱之人。
“还不想睡?”
背着光,烛火摇曳下,常清河看到他披着一头长发,俊美得不像凡人。
“我在想,你以前那些相好,怎么舍得与你分开?”
梁玄琛一愣,随即自嘲地一笑,“久了也会腻吧,你只是第一回尝到了个中妙处,也许过阵子也会腻的。”
“他们是觉得腻了,才与你分的?”
梁玄琛尴尬地笑笑,“不知道,我不去想这个。”说罢他翻身上床,躺到常清河身边,“你要是腻了,也可以离开我。”
常清河道:“你太好说话了,换成我,我不知道会怎么做,总之不可能潇洒离去。说到底,你对这些人的喜欢,还是有限吧?分开以后就没有想过挽回?各种手段,软硬兼施,可曾努力过?”
梁玄琛道:“苦苦哀求,威逼利诱?不知道,我做不出来,我相信和则来不合则去,勉强是没有意思的,勉强不来的。男儿大丈夫,岂能学女孩儿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你看,我最后不是遇上了你吗?”
常清河贪恋此时的快乐,然而这快乐是骗来的,偷来的,甚至是用毒药喂出来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败露,什么时候梁玄琛突然醒悟过来,知道他就是常清河,那时候他便是要一刀捅死他,他也认了。
第57章毒誓
常清河休息够了,穿上衣服准备回他自己那边。